「敢问李公公,宫中规定皇后冬季每日享红萝炭二十斤和黑炭六十斤,而今日公公只送来了红萝炭十斤和黑炭四十斤,是与不是?」「娘娘说得不错,若搁往常是该这样的份例,只是如今江姑娘要回来了,奴才们......」所言不错便好,我冷声地打断了他的话:「檀星,给本宫打,生死不计。」...
「敢问李公公,宫中规定皇后冬季每日享红萝炭二十斤和黑炭六十斤,而今日公公只送来了红萝炭十斤和黑炭四十斤,是与不是?」
「娘娘说得不错,若搁往常是该这样的份例,只是如今江姑娘要回来了,奴才们......」
所言不错便好,我冷声地打断了他的话:「檀星,给本宫打,生死不计。」
檀星天生蛮力,又曾随我出征,她手劲大得很,李公公很快就鼻青脸肿,那样子就像杀猪宴上的猪头。
檀月担心檀星手疼,抓起宫人洒扫用的扫帚递了过去,几棒下去,李公公没了声息,倒在了雪里。
随李公公而来的小太监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想不明白往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皇后娘娘为何一夕之间变了模样。
我将擦手的白帕扔在了李公公的脸上,睥了他们一眼:「送回去吧。」
得了我的话,他们火速地从地上爬起,拽着李公公的腿逃命似的离开了,脚印深深浅浅,开出了一路嫣红的花。
红灿灿的,瞧着喜庆。
可惜偏偏总是有人煞风景,内务府的人没走多久,裴邵便一脚踹开了坤宁宫的大门。
「沈兰若,你个毒妇!内务府不过想多留几车炭火给婉宁备用,你就这般要打要杀,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邵没问清楚缘由,一来就急着往我身上扣帽子,毒妇之名轻则休妻,重则是要下诏狱的,如此可见,他真的为了那位佳人用心良苦。
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碗,规规矩矩地给裴邵行了个礼。
「陛下息怒,臣妾不敢妄担毒妇之名。臣妾不过依宫规办事,打杀李公公是因他私自克扣妃嫔用度,至于陛下所说为婉宁姑娘备存炭火,臣妾斗胆一问,难道北诏皇室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
裴邵早就习惯了我在他面前恭顺的模样,一时被我呛了声,反应过来后更加怒不可遏:「你不过一个妇人,能懂什么?南越虎视眈眈,北诏军队所耗巨大,眼下国库空虚,后宫自该缩减开支。」
裴邵言下之意便是我不识大局,三言两语就将错归到了我身上,可前年青雁军饷拖了许久,最后还是我与父亲从中斡旋,拿出了自家银子才堪堪地补上。
今年他又轻易地舍了一座城,而攻打下一城需北诏百姓两年的税金。
如今他倒是想起国库空虚了。
「敢问内务府可缩减了陛下的用度?」
「朕自是与尔等不同。」
他说得理当气壮,晓是我已识清他的面目多年,可内心还是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清了清嗓子又问他:「那可缩减其他妃嫔用度?」
裴邵一噎,脸色有些涨红,我内心讥笑,他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似是在警告我适可而止。
可我偏不如他所愿。
「既如此,李公公此举便违反了宫规,臣妾既身居后位,就该行肃清宫闱之责,前朝事务繁忙,后宫琐事便不劳陛下费心了。」
「沈兰若!你,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吗?」
我没应他的话,而是随手拾起桌边茶碗,递给了他一盏:「陛下,真的敢吗?」
若是五年前的沈兰若,裴邵自是敢的。
可现在,他不能亦不敢。
他没接,我却已放了手,茶盏碎了,茶水溅了裴邵一身。
我与他在院中僵持了良久,到底是他耐不住冬日的寒凉,离开了坤宁宫。
我用指腹轻轻地摩擦着衣袍上的凤凰祥纹,缓缓地笑了。
且不说青雁刚为国战死,前朝已有不满,加之我父镇守岭北匪患猖獗之处,而今他仅剩我一女。
单说诞下嫡长子和入宫多年的贤名,裴邵便不能轻易地废后。
哪怕他再爱江婉宁。
也不能。
裴邵无法在身份上左右我,便想着法子恶心我,但他高估了自己。
他连夜命人将坤宁宫外的牡丹全拔了,换成了桃花,那是他娶我之时,为讨我欢心所种,他曾用牡丹赞我国色芳华。
只是他不知我喜的从不是牡丹,而是寒梅,于风雪中傲骨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