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腿发软,站也站不稳。
跌跌撞撞想跑出去找***问个清楚,门打开,发现她就候在门口。
她脸色苍白,我才发觉,附近还守着府兵。
她被踹进房来,连带着我,也跪在男人面前。
男人让她开口说,她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我这才知道,我娘的一切。
我娘服侍东伯候那晚,偷偷将避子药倒了,春风一夜后,有了我。
***担心我娘坏了百花楼名声,硬是拖着她去落胎。
百花楼接待的大都是高官显贵,风流之后,谁也不想留下后患。
我娘不甘心,带着肚子连夜逃出了百花楼。
十月怀胎,没想到生了我,是个女儿。
我娘只好带着我回了百花楼,***见是个女孩,又盘算着我娘的脸确实美貌无双,竟松口养下了我。
但我娘刚把我送到***手上,便投井自尽了。
***没法子,只好说我是在楼前捡到的孤女,看着可怜,就养下了。
我便在楼里安稳生活十五年。
直到我登台献舞第一日,就有人注意到了我。
我与我娘,长得太像了。
你如何知道我腰间有桃花?
我才发觉不对,即使如此,我的隐秘…他也不该知道。
你娘死前,给我传了信。
那你为何不救她?
那你为何不救我?
我质问,眼前的男人却垂了眸,叹了口气。
相桃,不是我不想。
当时时局不稳,朝堂动荡,人人自危。
我自顾不暇,又如何救你。
如今一切安稳了,我接你回家。
我眼储着泪,不愿相信这一切。
我的父亲原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却也放任我在楼里这些年。
相桃,我接你回家。
我自然是情愿的。
我从不敢想,我这辈子能有家。
我从未受过父母宠爱,我信他,他是我父亲。
夜深人静,我随侯府马车进了他家门。
却不知,身后***的血,流了二里地。
改头换面,我成了东伯候府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我本以为,侯府门第高,定是家规森严的。
但入府这些天,我自在得很。
身边的侍女们也都不怎么与我开口,总是默默的做些活。
侯府很大,院中游廊曲折,各式庭院玲珑精致,连石板路都铺的大理石。
我只觉得院里墙很高,闷得很,看的人喘不过气。
入府这些天,他只来过一次,问我住的是否安稳。
这里的床这么大,被褥这么厚,衣裳料子都是绝顶的好。
但我心里总是空空的。
我开不了口,叫他父亲。
他也没有硬要我改口。
几日后,他才又来。
说要带我去见见城里的亲朋好友,让大家都看看我。
我心里有些欢喜,他若是接纳我,定不是将我藏起来。
他愿意带我出去,我便有了真正的名分。
我在房里左挑右选,不知该穿怎样的衣裳。
侯府小姐,总不好再摇摇摆摆,我又紧紧裹住。
但他却传侍女,给我送了套裙衣,也不让我裹住。
真的不打紧吗,我心里正疑惑,不是说闺中小姐,最是含蓄小心吗。
我便摇摇摆摆的坐上了马车,马车转了又转,我的心也轻轻的颤。
下了车,只见一处密林,密林中间有一处隐秘的院落,外重兵把守。
院子不算大,朱楼碧瓦,异常奢靡。
我随他进了院,只见高台上坐着一名粗肥的男子,阴柔异常,脸色可怖,森森的露出笑意。
我一见他,便浑身发冷,他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我想,他就是姐姐们最害怕的那种男人。
这是李相。
他笑的奸诈,我朝他行了礼。
我实在恶心,但我跟在东伯候后面,却是不敢失了礼。
那李相眼神可怕,打量着我,我忙收了收衣服。
当朝宰相,竟是阉人。
入座后,似乎还有客未到。
我总感觉有不善目光瞟着我,若有若无,盯得我脊背发寒。
燕王府离这远,来的慢,各位且再等等。
台上的阉人声音尖细,话音曲调怪异。
只是他话音刚落,门口边传来爽朗男声。
快马加鞭,希望没误了各位的好事。
李相,东伯候,别来无恙。
青年大步走来,衣摆飘扬潇洒。
东伯候起身作揖,那阉人却没动身,只开口道燕王,来得正好,来得正好。
燕王落了坐,锦衣狐裘,颜如渥丹。
我却惊得失了神,他坐在那,还未发现藏在东伯候后的我。
那是闻垣。
东伯候,那便请你的小女舞一曲吧。
李相看向我这边,眼神浑浊异常。
我不知怎的,腿像被死死钉住了。
我不想去,我不想去。
东伯候给的衣服轻透,我不愿在他眼前这样失礼。
闻垣也看向我,眼神淡漠疏离。
他看我的眼神,与陌生人无异。
许是贵人多忘事吧,我想着,但心却酸涩。
我起身,李相肥手一挥,乐师也走了进来。
一曲舞罢,我的眼睛总忍不住落到闻垣身上。
他品茶,观舞,虽是看着我的,但眼神清朗。
我也淡下心来,回了坐。
小女果然是舞技出众,绝色倾城啊。
阉人一开口,我就心里发麻。
燕王,你觉着如何呢。
他又问闻垣东伯候的女儿,自是极好的。
闻垣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我正好与他的眼神相撞,他眉眼弯弯,我只觉心慢了一下。
心乱如麻,但我也暗中欢喜。
如今我已不是楼里的娼妓,或许…东伯候命人先送我回府,我不明所以,起身离席。
小女是叫相桃吧?
阉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活像指甲划了窗的尖锐。
相桃小姐,以后可要常走动啊。
我忍着恶心,向他行礼欲走。
余光中,我看见闻垣盯着我。
我脚步都有些慌乱,走的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