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身体各处传来疼痛。
眼睛干涩,我的眼泪早已在痛苦折磨中流尽。
我曾多次想要逃离这里。
我也真正付诸实践。
这所倡院四四方方的一个院子,白天锁着门。
只有闝客叫门时,才会开锁。
夜晚会开门站街揽客。
但是门口还会有梅鸨子的男人。李秃子守着。
在这乱世中,他身强体壮,靠着吸倡女的血吃的膘肥体壮。
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
横跨不过去。
放弃了从门出的念头,我又把目光放到了围墙。
但是围墙足有三米多高,上边还立着尖刺。
翻不过去。
没办法,我四处寻找,终于在茅厕旁发现一个狗洞。
当即之下忘记思考,只想赶快逃离这个魔窟。
便钻了出去。
受现代教育长大的我,跑出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警察。
我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看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急忙上前求救。
我扒着他的胳膊,诉说着我的委屈,受到的折磨。
错过了他眼中的阴鸷与狠辣。
结果就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五花大绑,丢回了倡院。
原来那个穿制服的,是常客。
我忘记了,这里的上海还没有迎来太阳。
他同梅鸨子死皮赖脸要了一笔酬劳。
梅鸨子将这笔账记在我头上。
她将我扒光,吊在院子中的架子上。
初秋的冷风吹的我浑身颤栗,更是吹进我心中。
似是利刃,刺透我的心脏,千疮百孔。
我的尊严,我做人的体面,被踩在脚下,狠狠碾碎。
她用沾了盐的鞭子,用力抽在我身上。
留下道道血痕。
我咬牙不肯求饶,为了给我教训,吊了我整整三天。
迎来送往的人,都看得见。
他们或同情,或恶心,或麻木的眼光看着我。
我那时在想,地狱也无非就这样了。
4
我被从架子上解救下来时,三天未进食的我,眼看着就剩一口气了。
梅鸨子将我丢到隔间,灌了几副药,草草了事。
(老娘买你的时候,花了三十块块,现在你身上赚的钱,连本都没回来,明天,你就老老实实给老娘卖铺子去,别想装死!)
骗人,除夜的一张膜就卖了一条小黄鱼。
倡女接客,俗称卖铺子。
接一个就是卖一个铺子。
每个倡女都有业务指标,达标了就有基本工资,一天两顿饭。
没达标就没有工资,还会倒扣,挨一顿打。
卖的多了也没有提成绩效。
网上人们都说惨过做鸡,但其实他们都没有鸡惨。
三十块,卖身契签的断账,买断倡女的一生。
接连来了几个闝客,看见我病恹恹的都觉得晦气,转而去了别的隔间。
我侥幸逃脱了一段时间的折磨。
而这倡院中的其他人,大多没这么幸运。
我被困在隔间中第三十天早晨。
我被院子中传来的击打声和惨叫声吵醒。
我透过门上破败的一个洞。
看到了令我心惊的一幕。
院子中吊过我的架子上,吊着一个全身***的女人。
那女人浑身青紫,身上没一块好肉,青青紫紫,遍布陈年旧伤。
小腹隆起,像是怀了孕的样子。
而梅鸨子正在拿着一根粗木棍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在隆起的腹部。
很快,血水从女人腿间流淌下。
(小***,偷偷怀了孽种,居然打不掉,白白浪费我一副堕胎药,早知道打不掉,就不该怜惜你,就该用这土办法。)
(***胚子,也配老娘出钱!)
吊着的女人声音越来越小。
竟是真的将腹中的孩子生生打了出来。
已将成型的孩子,连着脐带,掉在腿间。
那女人的惨叫声,渐渐转为***。
在过年时,我见过家中老人杀羊。
也是这般吊起来。
周围围着几个女人,她们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见过千百次般。
低着头默不作声。
园中还立着李秃子,他长相粗犷,听着梅鸨子的话,将昏迷的女人从架子上解下来。
拖回屋子里。
那死婴连着胎盘,被梅鸨子嫌弃的用脚踹了踹。
随后指示其中一个女人将死婴和胎盘装在袋子里。
(也得亏是有官老爷喜欢吃这东西,还算是有点用,能卖几个钱。)
梅鸨子将装着死婴的袋子拎在手里,指着院子中的女人。
(你们可老老实实给我卖铺子,卖不够四个,就给老娘仔细你们的皮!)
梅鸨子说完便扭着腰走了,李秃子也跟了上去。
大门传来落锁的声音。
院里的女人们才像是松了口气般,开始小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