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赔了裙子钱,又带着我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个草莓蛋糕。她看着我在对面吃得满脸奶油,笑容温柔。「妈妈跟蕊蕊保证,以后每年生日,都会给你准备一个蛋糕,我们不去羡慕别人,好不好?」大半夜,我在同学家的阳台上,忽然哭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和他离婚呢?」
我有些烦躁地说,「外婆病了这么久,他都没来看过一次,这种畜生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我妈摇摇头:「别这么说,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爸爸。」
「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一点,就会懂妈妈的苦心了。」
深冬。
雪花静静飘落。
天地间安静得好像只剩下我们俩。
我盯着墓碑,感受到不知名的焦躁不安又一次席卷而来,几乎将我的心脏完全吞噬。
「你被打傻了吧?!」
我猛地转头瞪着她,「还有半年我就要成年了,你觉得我为什么会不懂?」
她看着我,眼睛里倒映漫天雪花。
片刻后,她伸出手,帮我把歪歪扭扭的围巾整好:「果然还是个孩子。」
「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真是,被他打死也是你自找的。」
我忍无可忍,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学校。
接下来半年,我和我妈的关系降至冰点。
一直到高考结束,我几乎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直到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
我借住在同学家,忽然收到我妈的短信。
她说:「蕊蕊,妈妈想你了。」
「明天生日,妈妈给你订了个大蛋糕,你回家过好不好?」
过去十八年的记忆,如山呼海啸般袭来。
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还很穷。
幼儿园里有个小女孩过生日,她妈妈买了个很大的蛋糕,分给全班同学。
我没吃过这种东西,因为太激动,接蛋糕的时候没拿稳,掉在了她的裙子上。
那女孩哇哇大哭。
老师把我妈叫了过来。
刚因为厂子倒闭而下岗的我妈,二话没说,给她赔了裙子钱,又带着我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个草莓蛋糕。
她看着我在对面吃得满脸奶油,笑容温柔。
「妈妈跟蕊蕊保证,以后每年生日,都会给你准备一个蛋糕,我们不去羡慕别人,好不好?」
大半夜,我在同学家的阳台上,忽然哭得无法自抑。
我是那么那么爱她。
却无力拯救她脱离苦海。
我的怒气和无措无处发泄,变成了伤人伤己的利刃。
第二天上午,我赶回了家。
楼下停着一辆厢式卡车,是隔壁的邻居正在搬家。
我正要上楼,邻居阿姨忽然一把拽住我胳膊,把我拽到了角落。
「反正马上要搬走,也不怕你爸那个疯子了。」
她压低了声音,「蒋蕊啊,别怪你妈,这么多年,她也不容易。」
「好几年前,她和你爸在阳台上吵架,我听着了。她说要离婚,你爸说敢离就敢提着刀去你们学校闹,只要他活着一天,就要让你们日子不好过。」
「你还要考大学呢,你妈也是为了你啊……」
一瞬间,我呆在原地。
她接下来的话,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以至于我听得并不真切。
等反应过来,我已经踩着飞快的步伐,拼命往楼上跑去。
无数词句汇成一条河流,几乎要从我心口冲出来。
我想,等回家后,我要第一时间向她道歉。
我要说对不起。
要说我爱你妈妈。
还要说,你尽快去吧。
去追寻你的自由和解脱吧。
我已经成年了,长大了,有了反抗的能力。
无论他怎么做,我都能应付。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看到餐桌上摆着的大大的蛋糕,是我最喜欢的哆啦 A 梦图案。
我看到茶几上摆出的崭新相框,是十岁那年我妈带去我划船时的合照。
我看到地面碎裂的酒瓶,被撕碎的离婚协议书。
最后。
我看到蒋舟一脸惊恐地丢下染血的菜刀,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外。
我妈跪倒在地,用力捂着脖子的伤口。
可还是没能阻止鲜血从其中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