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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午后,暖阳稍许明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大殿之上,叫跪在地上的念窈,手脚都稍稍暖和了些。

她清晰的看着,自己呼出来的气成云雾一般的白气,又渐渐在空气之中消散开,化为乌有。

她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便是空气之中细小的尘埃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时间也恍如停滞,周围人的呼吸声,身后扣押着她的侍女,鞋底摩擦在地板上发出不耐烦的声响。

忽然,不知道谁人的声音,推推搡搡之间说了一句。

“嘘,太后娘娘来了。”

念窈耳朵竖了起来,自然是没有错过这一句话。

软头细履挪步到了正殿,太后身上独有的檀香味,也钻进了念窈的鼻中。

她调转了个方向,朝着正座跪拜。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第一个开口的。

便是连座上的太后,眼神之中都颇有些兴致。

她目光落在了念窈的身上,眼里带了丝惋惜。

她原本以为,会见到继承了江丞相风骨的江念窈。

没想到,如今的江念窈,与这宫里任何一个婢女,无不同之处。

除了她胆敢求见自己,明明是板上钉钉,已经获罪的身份。

太后正了正身子,端起一旁茶盏,轻轻拂了上边的茶叶沫子,才开口。

“寻哀家,何事?”

念窈还没有开口,一旁先前定了她罪的嬷嬷,便上前。

“回娘娘,是这罪奴不懂事,奴婢来管教她。叫您这般费心跑一趟了。”

念窈侧过头,看向那嬷嬷,她眼里迸发出一抹恨意。

可她却没想到,太后不悦的话传来。

“哀家何时问了你了?

那嬷嬷脸色白了一片,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念窈,你说。”

骤然被太后唤了名讳,便是念窈都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她将直起腰身,却轻垂着眸,没有往上看。

念窈有些抑制不住的哽咽,却还是缓缓开口。

“奴婢不过是寿宁宫最末等的侍女,东珠这般珍贵之物,根本没有可能经过奴婢的手。这无端的罪证,奴婢不认。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定然能还奴婢的清白。”

她咬紧了清白二字。

当初父亲的清白满朝皆知,便是太后也曾劝过圣上,但…

现在,便是利用太后当初对父亲的愧疚,又如何。

她如今,要在深宫之中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果不其然,如念窈所意料的一般。

太后垂眸看着念窈这挺直了的脊背,一瞬间想到了那苍老的江丞相。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深沉。

“不要以为你夸了几句哀家,哀家便能让你全身而退。”

她虽这般说,但姿态都轻松了一些。

“谁人从念窈身上搜出来的东珠?”

方才被训斥过的嬷嬷,白着一张脸站了出来。

“回太后娘娘,是老奴。”

嬷嬷看了一眼念窈,心中已经将她记恨上了。

便是这回没有让念窈进慎刑司,那之后,也定不会叫她好过。

在宫中,磋磨一个没有后台的宫女,轻而易举。

太后轻飘飘的话传来:“既然是你搜的,那你便谈谈,她一个三等宫女,如何能碰到哀家的东珠。”

可下一瞬,她声音陡然犀利,“难不成是你们办事不理?竟然连区区三等侍女,都能放进内殿伺候!”

太后这句话一出,殿中所有宫女嬷嬷心中一惊,急忙跪了下来。

“老奴/奴婢不敢。”

其余人都在战战兢兢,可念窈,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那正座上的太后。

虽说在寿宁宫伺候了两年,但,念窈作为三等宫女,并不能时常见到太后的尊颜。

便是念窈对太后印象最为深刻的时候,还是当初,她作为江家嫡女,在春日宴上随着母亲一道给太后娘娘请安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她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太后也比先前年轻了许多。

不像尊贵无双的太后,倒像是邻家奶奶,笑着招手,给她抓了一把籓国进贡的奶糖。

思绪回笼,看着如今两鬓渐渐斑白的太后娘娘,念窈也收敛了自己那异样的情绪。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开口:“既然如此,念窈也没有机会触碰到东珠,看来,是有人查错了人罢了。”

此话一出,跪在念窈右侧的嬷嬷,身形狠狠一晃。

她惨白着一张脸:“可,可是娘娘。那东珠确实是从念窈床铺之上寻到的啊!”

似乎是有人并不想让念窈好过,一个颤巍巍,细细软软的声音从殿内一角传出。

“奴婢,奴婢曾看见过念窈手捧着冠冕,似乎是拿去司珍局过。”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那宫女身上。

便是连念窈也不例外。

只是,念窈眼睛微微一眯。

寿宁宫的宫人不计其数,若是其他人,她恐怕还不一定全部认识。

可这人,她却熟悉得很。

便是和她一屋的,平日里打扫院中落叶的宫女小荷。

小荷似是面皮有些薄,如今这么多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连一双胳膊都忍不住打颤。

太后倒是饶有兴趣看向她。

“噢?你说,这冠冕曾经给念窈拿过?”

小荷第一回被太后亲自问话,激动得面色通红。

她小碎步走到了殿中,跪在了念窈的身侧。

“回太后娘娘,奴婢与念窈是一个屋子里的,平日里自然都相互注意。那日,那日…”

小荷在说之时,似乎还顾忌到身边的念窈,看了她好几眼,眼神中显露出害怕的情绪。

念窈心中有了算计。

看来,她先前是看错人了。以为她这屋子里,都是不爱惹事,等着二十四岁出宫的。

如今一瞧,怕是有人心大着。

念窈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倒是太后听着这话,点了念窈。

“你可有什么辩解的?”

念窈俯身下去:“奴婢无可辩驳。”

她话音刚落,身边那嬷嬷便跳起来指责她:“瞧我说!一定是你,如今你便是认罪了吧。”

念窈没有看她,声音怯懦,却条理清晰:“司珍局所有过手的都记录在案过,奴婢恳请娘娘,召司珍局女史前来一问。”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荷脸色陡然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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