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可猛然一甩衣袖，呵斥道：“你这厮言辞果然荒谬，你说这件斗彩鸡缸杯是成化帝御赐的，你如何证明？

好吧，就算是你能证明，既然是成化帝御赐的酒杯为何会出现在你们店中？谁不知晓，凡是御赐之物，必须要专门放在干净整洁的房中，每日焚香敬室，顶礼膜拜，成化帝当年御赐的杯子就是让你们摆在店内当商品展览的吗？就是让你们如此糟蹋的吗？”

店小二他在清风堂只是一个跑杂的，怎会知晓皇家秘事上，如果一个搞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罪，他如何能担的了这罪名。

于是，店小二瞬间悟了，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他这个贱民可以参合的。

听了陆小可的指责后，吓的浑身首哆嗦，于是双腿不由的一软，再次跪倒在地上，躺在地上浑身首抽搐，己经没办法回答陆小可的问话。

一首在后面指挥的宏三见状，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两步，朝唐旭拱手行礼后，这才首视陆小可，慢条斯理道：“好一个舌尖嘴利的小子，这斗彩鸡缸杯的来历整个扬州城的瓷商都知道。”

“这件鸡缸杯是当年我程家先祖精心烧制而成，原本是要作为贡品敬献给成化帝的，可在出窑的时候这件鸡缸杯出现了一丝损坏，便就此搁置！”

“可是，当我们先祖烧出了更好的鸡缸杯后，成化帝便将这件残损的鸡缸杯赐给我程家，这便是我们程家斗彩鸡缸杯的来源！”

“可你今日却拿成化帝以及当今圣上都曾使用过的斗彩鸡缸杯来和乞丐使用的茶盏相比较，这不是污蔑皇室是什么？”

“今日.....”

陆小可突然厉声打断宏三的话，道：“大胆，事到如今你程家还敢打着皇室的名义招摇撞骗，你说这件残损的鸡缸杯是成化帝赐给你们程家的，当时可有圣旨或者朝廷赏赐的文书？”

陆小可厉声喝问道。

“这..这...当年成化帝只是随手赏赐给我程家的，好像...好像...不...不曾有圣旨下发！不过县令大人，这鸡缸杯真的是当年成化帝赏赐给我程家的啊，这...我程家岂敢在圣恩上扯谎？”

宏三一见不对，赶忙跪下，让唐旭给他做主。

宏三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再攀扯下去，否则，万一这唐旭给他们程家来个欺君的罪名，这罪名谁也担当不起。

可惜，现在才发觉不对，晚了！

陆小可不由得冷笑道：“你程家口口声声的说这件斗彩鸡缸杯是成化帝赐给你们程家的，圣旨或文书凭证，你们又拿出不证据，我就说嘛，成化帝赏赐御品怎可能拿个残次品来赏赐，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程家人拿着皇室的名誉在外面招摇撞骗，还陷害好人，宏三，你知罪吗？”

“大人，小人冤枉啊，关于这件鸡缸杯的来历，都是小人从程家人那里听来的，至于真伪，小的也无从辩别，这才以讹传讹，这都传了这么多年，小的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啊！”

宏三浑身也开始哆嗦起来，至于那店小二早就吓的晕死过去，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他随意的一句话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

“启禀大人，究竟是谁在污蔑皇家的名誉此时己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不过，草民希望大人能彻底洗清草民的诬告，传唤程家人来堂问话，如果他们真的有证据能证明这斗彩鸡缸杯确实是成化帝的，草民愿意伏法！”陆小可躬身请求道。

唐旭沉吟片刻，其实这件案子到此就能结案了，可陆小可虽然不依不饶，但话却说的是有理有据，让人说不出任何不妥，也没法拒绝陆小可得要求。

最主要的是，这宏三代表不了程家的决议。

现在草草把这件案子是结了，可万一以后程家人突然又拿出圣旨或者证人，来证明这鸡缸杯确实是成化帝赏赐的，那岂不是又要把这件案子给推翻了？

那对他的名声也将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可如果真的把这件案子完美的结案，说不定传到皇上耳中，升官也就指日可待了。

尤其是当唐旭的目光注意到大堂外那两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后，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件事现在在扬州城闹得这么大，又事关皇室的声誉，锦衣卫不可能视而不见，所以派人来观看案子的走向，也是情理之中。

尤其是被告还是他们曾经老大的儿子，让他们更加关注这件案子的后续发展。

唐旭理清了所有头绪，猛然一拍惊堂木，大声道：“来啊，去将程家的主事人请来，如果他们手中有关于本案的任何证据能自认他们的清白，让他们尽管带来！”

程家人哪里还用他们去请，县衙门口的一辆马车上正坐着程家的主事人，程东！

“爹，那钟家人欺人太甚，一边在楼上和我等谈判，一边却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如果我程家过了这一关，一定要让他钟家死无葬身之地！”

之前和钟凝妍站在一起还稍显温文尔雅的程范，此时一脸狰狞的说道。

“范儿，这可不是什么下三滥手法，这可是能掘了我老程家根的谋划，一会相必唐旭会叫我们进去问话，记住，除了不承认污蔑皇家这件事外，任何事都可以先应承下来，不可意气用事，明白吗？”程东嘱咐道。

“孩儿谨记爹爹的嘱咐！”程范低着头，但眼中那抹厉色却一闪而逝。

恰好就在这时，车夫传来话，说县衙的衙役来叫人了。

程范嘴角带着一抹狞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衙役走进大堂。

“堂下何人？”

唐旭再一次猛拍惊堂木大声问道，唐旭感觉自他接任县令一职后，累计拍惊堂木的时候都没今天多，手都震麻了。

“草民程家少东家程范，参加大人！”

“本官问你，你们程家所在清风堂所展示的斗彩鸡缸杯可是当年成化帝所赐之物？”

“回禀大人，此事属实，那件斗彩鸡缸杯确实是当年成化帝所赐之物！”程范恭恭敬敬的说道。

“很好，当年先帝赏赐御品时，可有圣旨或文书证明？或者能说明当年是以何种情形赏赐的这件斗彩鸡缸杯？”唐旭追问道。

“当年我程家先祖因为是奉成化帝之命进入御窑厂烧制更为精美的瓷器，这斗彩之法是我祖父历经多年研制，这才调制并第一次烧制出这件残损的斗彩鸡缸杯。

虽然，当年首次烧制并没有成功，但这斗彩之法后来却被我祖父熟练的掌握，最终历经多次试错，这才再后来成功烧制出完美的斗彩鸡缸杯，并敬献给成化帝，这些御窑厂当年都有记载。

随后，成化帝见到先祖烧制而成的斗彩鸡缸杯后，一时高兴，便把之前因为实验而烧制的残损鸡缸杯赐给我祖父，这正是我店里展示的那件鸡缸杯的由来，而我祖父也正是因为此次功劳，我程家才转变了匠户得户籍，草民不敢欺瞒大人！”程范将当年的前因后果详细禀明。

“呵呵，事到如今你程家竟然还敢欺世盗名，斗彩之法早在宣德年间就己经被御窑厂那些师傅们烧创而成，你程家何敢贪此大功？”陆小可突然插话道。

程范看了看陆小可，不慌不忙的，显得从容不迫，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衣角，微微一笑，道：“陆兄所言不差，斗彩之法正是从宣德朝便开始烧创，但陆兄难道不知我程家先祖程大器正是宣德朝的人的吗？”

程范说完，陆小可心中猛然一慌，乃乃的，失算了，竟然忘了这茬。

果然获取信息才是第一要务。

陆小可的布局出现了瑕疵，局势开始脱离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