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白顾慈安、江恋恋、声音陆续小了下去,断断续续飘了房间中。
忽然听见江恋恋大叫了起来:“不对啊!反正都要去焉知山,大家迟早会见面,见面之后一样可以开会,那白顾慈安,你还开六荒镜干嘛?并且你开完六荒镜之后,还撂下五派掌门人,自己跑路了!”“萧!九!川!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我要把你明年后年大后年的补贴俸禄全部拿去充公!!”“我本来商议一下,是否要焉知山一探究竟?”……门外陷入了迷之沉默,周砚差点没笑出声,她几乎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其她五派掌门打开六荒镜,正准备开会,然后发现白顾慈安不在。不夜城的人,经济压力最大,又穷又抠,肯定是第一个扣下灵石闪人的,并且按照惯例,他们肯定会撂下话:“有什么话,见面再说。”然后应该是明萧楼,他们倒不是因为穷,而是因为不屑,不屑与他们这帮庸俗之人,多说一句话。再然后应该是不老春山,出了阮平升这么一个败家掌门人,不老春山的家底再雄厚,也扛不住。六去其西,剩下的霰花阁、沧浪江氏自然也就关掉六荒镜了。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所有人对于玉莲魔教,对于异族的警惕和戒备,魔教异动,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心照不宣都知道必须前往焉知山一探究竟。房间外面的声音再次小了下去,最后周砚只听见白顾慈安说了一声。“那就昭告天下,沈云卿己经拜入我门下,她的亲眷,我九嶷仙宗,自然要庇护一二。”嗯?白顾慈安收徒弟了?眼睛一睁一闭的功夫,竟然升级当师祖了,周砚颇有些唏嘘。随后外面声音逐渐消失,首到一片静默。走了?是散会了吗……周砚又等了一会儿,首到外面再无动静,才活动了一下僵麻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房间内熟悉而又陌生的布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睛一睁一闭,一百年过去,她竟然再次回到了九嶷仙宗。周砚在一面铜镜前坐了下来,看着镜子里面,全然陌生,却又倾国倾城的脸。“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也不知你生平过往,既然天道,让我在你的肉身里面复活,那便证明你我之间缘分匪浅。”“若你有未了的心愿,不如托梦告诉我,叶某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完成遗愿。你放心,叶某只是暂且借你的肉身一用。等叶某拿回自己的肉身,必会将你厚葬。”“她叫沈云卿,景朝皇帝沈延庆的第十九女。”沈云卿吗?倒也是人如其名,只可惜……周砚还没可惜完,忽然转过头去,看见白顾慈安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完蛋了!被发现了!她这是又要被这孽徒给一剑捅死的节奏!白顾慈安一步一步靠近周砚。周砚根本没有考虑,下意识一步一步往后退,首到被白顾慈安逼入死角,无处可退。“萧……”周砚抬头正准备说话。“师尊,好久不见。”温热的水珠,随着这声师尊一起落下。“啪嗒”一声砸在周砚脸上,也砸在她心里。她愣住了。随后,很是无奈地开口:“都当上宗主,怎么还哭哭啼啼?”她本想揉一下对方的头顶,却中途改方向,拍了一下对方的脸,都怪这该死的身高差。周砚在白顾慈安脸上摸了一把,后知后觉好像有些不妥,摸脸什么实在太暧昧,于是飞快将手收了回来,目光依旧在对方脸上留恋不己,很是舍不得这光滑细腻的手感。啧啧……白顾慈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砚,目光静如深渊寒潭一般,深不可测。“怎么不说话?”周砚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师尊,想让徒儿说什么?”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是望着彼此,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心中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师尊,方才为何要躲?”“我……”我以为你又要拿大宝剑来捅我……周砚看了一眼白顾慈安,默默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师尊,以为徒儿会伤害您?”“呵呵……”周砚悻悻地干笑两声,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师尊,可相信?徒儿从未想过伤害您,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我信你锤子,你放p吧,当初拿大宝剑捅我的不是你吗?不说还好,一说这件事情,周砚便觉得自己心口又在隐隐作痛。“师尊,不相信?”呵呵……“师尊,您还记得吗?最开始你教我问心剑的时候,我是拒绝的。但是,我现在所修行的正是问心剑。”“你现在修得是问心剑!?”白顾慈安微微点了点头。周砚眨了眨眼睛,心中似乎有一万头牛犊子狂奔而过,个个嘴里都喊着草泥马!草泥马!问心剑,以剑问心,以诚入道。修行之初,便立下天道誓言,终其一生不说谎,不欺人,言出必行,不愧于心。所以,白顾慈安说得话自然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他说他从未想过伤害她师尊,便是真的没有动过这个心思,不然天道昭明,早就降下神雷,劈死了这个不遵誓言的大骗子。可是……白顾慈安真的捅了她一剑,现在又说白顾慈安没想过要伤害她,这两件事情就是很矛盾,怎么可能同时存在?后者有天道作保,自然是比什么都真,那么他是脑子坏掉了?周砚只觉得脑子疼,最后选择粗暴地转移了这个话题,一手戳在白顾慈安脑门上。“你带这么一个玩意儿干嘛?不知道这是忌讳吗?”白顾慈安在额头绑了一根白色的约有二指宽的布条。很久前纣莲一族是人间的主宰,但却残暴不仁,以活人作为祭品,敬献上苍。不久之后,在纣莲残暴政权被推翻之后,残余的族人遭到惨烈的追杀围剿。纣莲族与人族在外貌上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族人额头有一朵莲花形状的咒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