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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绾走在前面,却总觉得后背有些凉意,眼下正是日光和煦的时节,无端的让人疑惑。

她扭过头,入眼的便是风清月朗的少年郎,眉眼低垂温和的不像话。

摇了摇摇头,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那脸上一些浅浅的绒毛在暖阳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芒,浑似枝头汁水饱满的桃儿。

沈宴浅浅的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只是忽觉有些口干。

两人谈笑晏晏,很快就上了山。

桃园和梨园都是阿绾的娘亲留下的,原本还雇佣着工人帮忙照看,自从那清丽婉约的女子死后,再也拿不出多的银钱。

只能自己一人打理。

“一个枝头若是结了多的果儿,就得摘下来些,否则都长不大。”

阿绾眸子亮晶晶的替沈宴讲解自己的经验,说到得意处还扬了扬下巴,一副娇俏,像是幼童一般,惹人发笑。

好在阿绾的一举一动落在沈宴的眼中都是活泼灵动的。

他含笑看着她,姿容昳丽。

“你对这里可有印象?”

阿绾指了指发现少年的地方,那里经过雨水的冲刷后,已经变得平整,看不出曾有过人的痕迹。

她的掌心冒着汗,却也接受不了卑鄙的自己。

沈宴蹙了蹙眉,盯着那块地方瞧了半天。

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泥地而已,毫无特别之处。

“没有任何印象。”

话音刚落,就见着少女莞尔一笑,眼底流露着几分狡黠,“这是我见桃花仙的地方。”

“那……桃花仙生的好?还是我生的好。”

一向爱笑的沈宴脱口而出的话语间带了些醋味,对她口中的桃花仙有了莫名的不喜。

不想从她口中听到旁人的名字。

阿绾瞬间涨红了脸,有些躲闪,该怎么讲那桃花仙就是他呢。

一阵细风而过。

还透着微粉的花瓣落到了沈宴的发衣间,清华出尘间染上了妖冶气息,纤长的睫毛忽闪,很认真的等着她的回答。

阿绾看的有些痴了,喃喃道:“你生的最好看……”

回过神后,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土里,尽是被蛊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腮帮子鼓鼓的,在心底暗暗发誓,一个时辰内都不要和他讲话了。

可向来鲜少与人交谈,好不容易来一个说话的人,又怎么可能憋的住。

那言语如玉珠般一句接着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上午的时光渐渐的从缝隙中溜走,唯留下山间热烈的风,和带着新绿的枝叶。

两人回到家中的时,才发现院门上脏污的难看。

竟是有人拿粪便泼洒在了上面,散发着一股恶臭。

青黄之物相接不暇。

阿绾被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微颤,欺人太甚。

不用想定是那陈家做出来的,阿绾性子素来柔弱,与村中的人并无嫌隙,而今陈家趁她外出。

做出了这等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实在是不可原谅。

她忍住了眼中快要掉落的泪珠,一味的忍气吞声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被欺负的更惨。

吸了吸气,平复了下心中的情绪。

“阿宴,我们去夫子家。”

眼角仍旧带着红痕,如新荷上带着的露珠,颤颤巍巍。

教书的白老夫子是村中地位最为显赫的人,向来明辨是非,讲究分寸。

当听到如此滑稽的事情后,白老夫子脸色铁青,肉眼可见的有了怒意。

派人将陈母一家叫了过来,严声呵斥道:“陈麻子品性不端皆是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无德!”

“欺负孤女,实在不是常人所为。”

陈母并不服气,红着脸争道:“夫子我家儿受了莫大的委屈,在她家泼粪是小的了,没让她偿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若再说这些话,就从长平村中搬出去。”

白老夫子跺了跺自己的拐杖,言语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将她们逐出长平村的权利他是有的。

“夫子……”

陈母有些怕了,嗫嚅的唤了几声后便不敢再多言,只是恶狠狠地瞪了阿绾一眼。

得了白老夫子的叮嘱,她再怎么跳脱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悻悻而退。

阿绾对这个结果也只能满意,旁的什么多做苛求也是无法实现,心中仍有不甘。

沈宴立在她的身后,微微俯身贴近白玉般细腻的耳垂,柔声低语,“绾娘……我帮你杀了他们,可好?”

面若含笑慈悲的菩萨。

言语如深处地狱的恶鬼。

阿绾身子颤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惊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阿……阿宴你莫要胡说……”

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并不像是作假。

坐在高位上的白老夫子浑浊的双眼却盯上了堂下的白袍少年,芝兰玉树,鹤立鸡群,气质清冷的很。

当真是个好苗子。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位是?”

阿绾见白老夫子看到了沈宴连声应道:“这是我的远房表哥。”

“唤做沈宴。”

少年文质风雅,清俊异常,斜睨着白老夫子,眼神中的讥讽意味不言而喻。

人老眼花,做不来决定。

白老夫子斟酌了片刻才道:

“可曾读过书?愿意到学堂上学吗?”

阿绾听出了他口中试探的语气,定是觉得阿宴适合读书。

白老夫子开设的学堂在十里八乡闻名一时。

阿宴的年纪虽大了些,可一身风度也该是个读书的。

若是被白老夫子收入门下,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平步青云。

见沈宴不为所动,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神情焦急,流转的眼波说不出的光彩动人。

沈宴心下愉悦了几分,好脾气的勾勾唇角,“愿意。”

绾娘这副样子定是想他去的,那就去好了。

学堂而已,只要是她想的,去做就好了……

阿绾又雇了人将院门清洗干净,重新上了朱红的涂料,焕然一新。

可钱兜子已经空空如也了,沈宴又要上学,免不了要购置些东西。

粉桃儿似的脸上惆怅不已。

赚银子真的好难。

忽然灵光一闪,既然通药理何不去城中找个药铺,做些打杂的活儿,也比坐吃山空的好。

当即便收拾了东西,准备与沈宴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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