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柔只觉得这一刻，身上的痛意都消散了。

只有心口的位置，像是被锋利的匕首硬生生划开。

冷风从心里刮过，刺得让她直不起身。

而沈淮忱也忽然回神似的。

“以柔！”

他松开白玉莹大步上前，伸手扶住孟以柔，慌乱无比的模样。

孟以柔抬眸看他：“你刚才，是生怕我伤她吗？”

沈淮忱一滞，垂眸在她身上来回察看。

“我是担心你伤到哪里。”

话虽如此，可他刚才下意识的举动如荆棘般刺入孟以柔心脏。

无言片刻，沈淮忱对白玉莹低喝：“还不快滚，谁准你来这里的？”

白玉莹咬住唇，行了个礼快步离开。

可孟以柔却还是注意到，沈淮忱的眼神不自觉随着她离去才收回。

白玉莹走后，沈淮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孟以柔又怎会察觉不到，她攥紧了手，轻声试探：“淮忱，我无妨，你若有事便去办吧！”

沈淮忱一顿，有些愧疚：“近日颁布新政，我的确有些繁忙。”

交代下人照顾好她，沈淮忱说要去书房便匆匆离开。

待无人后，痛意后知后觉传来。

孟以柔解开衣服，腰腹处青紫色的撞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铜镜中映出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如果是从前的沈淮忱，又怎么会在这时候离开。

那时候，沈淮忱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却会在冬日砸冰窟，给患了风寒的她抓鱼。

夜晚她只是轻咳两声，他都忧心得一夜难眠，坐在床边守着她。

而如今，他连她受了这么重的伤都察觉不到。

孟以柔靠在床边。

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不自觉浮现沈淮忱戒备的神情。

那眼神，让孟以柔心脏悸动得有些窒息。

良久，她起身换了衣服，来到了沈淮忱的书房门口。

可沈淮忱却没在，孟以柔怔愣一瞬。

不是说，还有公务要处理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以柔，你怎么来了？”

孟以柔转身看去，沈淮忱不知从何处而来，身上带着凉意，眼中还有一丝诧异。

默了默，孟以柔才开口回应。

“有些烦闷，便过来看看你。”

沈淮忱脸上闪过一抹愧疚揽住他：“都怪我，你回来都没时间陪你。”

踏进书房，孟以柔有片刻的怔楞。

只见正中间挂着一副她的画像，那幅画还是沈淮忱三年前画的。

沈淮忱顺着孟以柔的目光看过去，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许久没有为你作画了，既然你来了，我便画一幅。”

沈淮忱将孟以柔扶到一旁的软塌上。

将她安置好之后，沈淮忱便走到一旁的书案前。

如当年那般，他一边作画，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看向孟以柔。

明明神情温柔，可孟以柔的心，却渐渐凉了下去。

从前他们两个人相处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家长里短，诗词歌赋，四方天下。

偶尔她不高兴话少了，沈淮忱立刻就会敏锐地察觉到，找些有趣的话题逗她开心。

他们从没有哪一次，是像此刻这样沉默。

三年过去，时移事易，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却无话可说。

孟以柔沉默看着沈淮忱。

他久居高位，变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沈淮忱放下画笔，终于说出了两个字：“好了。”

孟以柔上前一看，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明明那画像上的人就是她，衣服、发饰、神情都一样。

可她却觉得不像她。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小鹿一般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不是她会有的眼神。

孟以柔的目光落在那双眼睛上，直到那画像渐渐与另一张脸重合。

这不是她。

这分明……是白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