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便知赵简养了一个外室,往日种种纠缠,突然都在此刻涌上了她的心头。
大约是半年前,赵简忽然开始忙碌起来,休沐日不在家便罢了,有时候连夜里也不回来。
林逾静隐约觉出了什么,可又怕是自己想多了,直到有一天天香楼的小二来府里结账,天香楼一向便是三个月清一次账,那次比往常都要多上不少。
可分明赵简那阵子天天在衙门,哪儿来的时间去天香楼吃饭?
林逾静仔细翻了账本,一一对上时间,才发现每次赵简不在府里用饭的时候,十有八九是去了天香楼。
来清账的小二是新来的,并不认得她,见她这般疑虑,便说道:赵大人大多时候都是与夫人一道来的,若是有什么问题,拿去给夫人一瞧便知。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林逾静整个人愣在原地,连小二唤她都听不见,只一心想着,赵简做了什么才能让小二如此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带着夫人一道去的?
她送走了天香楼的小二,随后带着人去了京城有名的几家胭脂水粉铺,一切昭然若揭。
那天夜里她将天香楼的账本甩在了赵简的脸上。
当下男子多的是三妻四妾,可赵简不一样,若非他当时信誓旦旦的与她承诺绝不纳妾,她也绝不会答应嫁给他。
赵简,和离吧?
赵简扫了一眼便知是什么东西,神色自若道:这是天香楼账本?怎么这么多?
林逾静冷笑一声:怎么这般多,夫君带着人去吃的,这会儿倒是不知了?
赵简哑然失笑,摇摇头:先前为夫有多忙夫人又不是不知,哪儿有时间去天香楼?
说罢又疑惑地地盯着账本看了许久,恍然大悟道:为夫想起来了,定然是王大人,先前我不过是随口客气了一番,让他往后记在尚书府的帐上,没想到必定是他了。
这么一来,林逾静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了,狐疑地盯着赵简看了许久,丝毫没有说谎的痕迹,甚至眼中含着笑,似是还在笑她多疑。
五年前赵简不过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为了嫁给他,她与家中决裂,最后家中甚至连嫁妆都没有给她分毫,即便如此,她也义无反顾的嫁了。
她不在乎受苦,她坚信只要赵简爱她,其余便再也没有能阻挡他们的。
赵简也没让她失望,不过短短五年,他高中状元,进户部,摸爬滚打成了户部尚书。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明明大权在握却依然没有纳妾,后院只她一人,如今京城哪个不羡慕她。
可今日却为了一个账本
赵简见她不说话了,嘴角含笑伸手将人揽入怀里,在她额头轻轻的落下一个吻:是为夫不好,先前忙于公务,倒是忽视夫人了,待忙过了这阵,为夫便告假带你去别院住几日可好?
在熟悉的怀里,隔着衣衫,林逾静听着眼前人规律的心跳声,呢喃道:当真不是你吗?
自然不是。
林逾静信了,这么多年,也不乏有人往尚书府送女人,可每每等不到她出面,就都被赵简自己打发回去了,许久之前她也主动试探过是否要替他纳妾,他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林逾静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林逾静断断没有料到,今日的这份信任,在短短几日后,便成了打在她脸上的耳光。
那日林逾静原是准备去金玉阁为赵简挑选生辰礼,却没想到在店门口瞧见了赵简,彼时他正目光温柔的搀扶着身边的女子,两人轻声细语说着话,那女子的孕肚,约莫是五个月。
走进两步,才隐约听清两人的话。
夫君喜欢哪一个?
既是你选的,便都好,你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便是给为夫最好的礼物了。
林逾静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后边的人被她挡住,渐渐有了不满声,可她却置若罔闻。
听到喧闹声,在里边挑选东西的赵简先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一时竟无言。
反倒是察觉不对劲的孟舒,如同受了惊一般将大半身子藏到了赵简背后,一双手紧紧攥着赵简的衣衫,目光躲闪:夫君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