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奴》是作者关关驹啾的经典作品之一,小说主要讲述慕容松陈泽的故事,内容情节十分精彩,推荐大家阅读,小说简介:...
第1章
十年前,我在城民手中救下一名偷吃生鸡的少年。
十年后,少年勾结外敌带领起义军队大破城门。
他砍掉我哥哥的头颅,挂在城楼上多月,直到风干。
他放出恶狗将我的父亲撕得稀碎,扔在猎场。
他把我的母亲充入妓院,在她被***至死后还不忘游街示众。
他自封为王,成为三郡之主。
我从血山尸骸中爬出,忍辱负重做了五年他身边的宠奴。
他记起了我的恩情,不再满足于占有我的身体,想要我的心。
而自始至终,我只想要饮他的血,夺他的王位。
1
撷芳馆是最下等的妓院,里面充斥着腐烂的味道。
我看着窸窣的人影从柴扉间穿过,阿娘的身体袒露,被装在板车上。
周围的人纷纷凑上前来,狠狠盯着车上***的人身。
自从慕容松攻入城内,陇西郡里饿殍遍野。
战火烧毁了庄稼,屋舍......他们流离失所,雪一下,就只能饿死冻死了。
我跟随着板车,护着阿娘的尸身,不让人靠近。
靠近乱葬岗,护送尸体的人将阿娘的尸体倾倒。
阿娘单薄的像块布片,那布片轻飘飘地落地,溅起泥点。
我护着阿娘的尸体,望着虎视眈眈的人群。
我的声音颤抖地可怕:“你们不要......抢我的阿娘......”
“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求——”
人们的眼中一片红光,一拥而上。
视线倒置,我的脸摔在泥水中,他们踩着,压着......
混合着砂砾的泥水呛入我的口中,我破碎地喊出最后两个字:“你们......”
我是被冻醒的,层层积雪堆积,将我包裹在漫天冰寒之中。
我将生硬的十指从雪中拔出,阿娘雪白的衣片遗落在地。
我一片一片的拾起,如此残破......
大街上,人们缩在一团,互相依偎颤抖着。
“还给我......”
“你们把......阿娘......还给我......”
沉寂的天地间,无人应我。
2
慕容松入城后,便大力搜捕我的下落。
前郡守王甫有一子一女,他的大儿子是守城将军,头颅已经高高挂在了墙头。
可他最宠爱的女儿却一直没有踪影。
我躲在街头巷落,怕被他找到。
他这种人,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微小的祸患。
但陇西郡还是太小,他最终还是找到了我。
城西一处穷巷,我饿得发狂,正与一群恶狗抢食。
若是以往,我定是不屑于与这群畜生争抢,可那群狗叼着的,是煮熟的肉啊......
我拿着木棍,一棒敲在比我身形还大的狼犬头上。
那狗晃了晃,随后撕戾地吠着,从高处落下,将我抵于地面。
森森獠牙滴下涟水,它想要一口咬下我的半扇脸。
我骤然闭目,再睁眼时,一柄长剑已经搭在我的颈口。
我躲开慕容松的视线,睨向雪地里那只奄奄一息的犬。
血味弥漫,那滩鲜红在凝固前冒着热气。
我口中饥渴,竟然想饮上一口。
“辰王殿下,既要杀她,又何必斩了你的爱犬呢?”
我抬眸,望向慕容松身旁说话的男子。
好熟悉的面孔,是陈泽,以前是我父亲身旁的小吏。
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慕容松的人。
慕容松勾唇一笑,拿剑拍了拍我的脸。
“本想救个美人回去,结果没想到,是王甫留下的余孽。”
说罢,剑锋一偏。
“你可真能躲啊......”
感受到那剑刃即将划开我的脖颈,我忽然泪落如雨,泣道:“辰王!求您放过我吧......”
他剑一滞,视线不自觉地盯着我的胸口继而向下瞥去。
“王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仇人之女,养在身边玩才更带劲儿嘛......”
是陈泽,他似乎在帮我。
我应言,换上一副慌乱恐惧的面孔。
“陛下......您不要杀我......”
“你的犬因我而死,你就把我当作你养的犬吧......”
语落,他轻蔑一笑,唾弃道:“前郡守之女,身份尊贵,如今却求着要做我身下的狗?”
我咬牙,不住地磕头:“我愿的!我愿的!”
“至少做您的狗,有肉吃。”
3
慕容松同意了我做他的狗,她在我的脖子上给我挂上铁链,给我穿上薄似纱的衣服。
他这个王当得不容易,所以一上位,就大行封赏,骄奢淫逸。
他要把他前半辈子没有享受过的,通通享受一遍。
我嗤鼻一笑,不过是草莽之辈。
这样的王,他当不了几月。
宴会上,几位行商头子坐在宴席间。
我伏在案下,脖颈上的铁链被慕容松拽着。
他一脚踢向我的后背,我腰一塌陷,跌落在地。
“去,给他们敬酒。”
闻言,我颤巍巍地爬起来。
又一脚踹了过来。
“爬着去。”
屈辱蔓延至心底,我埋下头,向那几个大腹便便的行商巨头爬去。
玉液落杯盏,炽热的目光落在我胸间。
“真没有想到,陇西郡还有这样的尤物。“
慕容松一笑,大饮了一口酒。
“这人你不认识?原先陇西郡守的女儿,本来想杀了的。你知道,我这人从不留祸患。但,她可怜巴巴地求我要做我的狗,我一心软,就留在身边了。”
“哈哈哈......王上,一个女子,算得上什么祸患......当初王甫那老头把她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估计养在闺中,啥都不会......哎呀,这模样,生的真的好啊......”
说着,他的手就要伸向我的胸,但碍于慕容松未发话,他也只能止步于空中。
见状,慕容松心领神会。
“王老五要是喜欢,今晚送给你玩一夜好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从心底冒起一阵寒意。
王老五,这人是陇西巨商,是做贩卖人***易的。
他卖的女人多,自己玩死的女人也不计其数。
我望向慕容松,一时间惧意恨意将整个身躯侵占。
我好容易才留在他的身旁,绝对不能死在这样的人的床上。
闺中贵女,手无缚鸡之力......
真是可笑,我七岁跟着大哥习武,十二岁就和哥哥一起熟读《管子》《战国策》......他们怎知,我不是一个祸患......
4
慕容松没有解开我脖颈上的链子,他估计也想提醒王老五,我还是他的人,他下手最好收敛些。
我躺在床榻上,手中拽着链条,静候来人。
王老五只穿着一件寝衣,他满身的肥肉一走一颤,尽管行动不便却还是小跑着靠近我。
他手向我一捞,我轻蔑一笑,将绷直铁链的铁链扬起,捆住他的脖颈。
“王商主,都要死了,就别玩了。”
他感受到脖颈上的力道,挣脱了一番,我便又加重了力道。
“放过我......放过我......”
我捆着这白花花的肉,真想就此勒死他。
阿母死在他的撷芳馆,是他让我的阿母受尽***,我想杀了他,却绝对不是现在......
我好容易有机会潜伏在慕容松身边,不能因此功亏一篑。
“好啊......”
我轻轻松开铁链。
“王商主,我们谈合作吧......”
他喘着气,有些恐惧地看着我。
“商主是生意人,我知道你们只想要钱。你跟着慕容松,靠着和边境外敌做生意发家......可是慕容松,他这个皇帝,能当几月?”
他眼珠一转,有些正视我。
他们这些人,做着要命的生意,嗅觉自然灵敏异常。
“若是慕容松只是单纯地和边境联合,他靠着边境扶持,还可享受几日荣华。可他偏偏要自立为王,连攻三郡......他的势力壮大,边境不会留下一个不再甘愿为刀的人,朝廷也不会允许一个贼匪占领三州......他做不了多久这个辰王......”
“他倒了,你的生意也倒了,到时候你想东山再起,那得很要一笔钱啊......所以啊......王商主,我回去帮你去找找,慕容松入侵陇西郡抢走的财宝在哪儿好不好?”
他端坐一方,沉思道:“既是合作,你想要什么?“
我一笑:“等我找到财宝的地方,商主就和我联手把慕容松杀了,如何?”
他点了点头,像是意料之中。
5
第二日,我安然无恙地从王宅出来。
我拖着沉重地链子,一步一步走向来接我的马车。
忽然,一人从后方踩住我的链条。
巨大的力量一拽,我被拉着向后扯去,不平的地面摩擦着后背,我挣扎着抬头,便看见一张盛怒的脸。
他一手将我的脸按在地上,腮肉挤压变形。
“你说——我这个辰王,做不了几日?!”
眼泪泵出,我拼命地摇头:“不!不!”
他手指用力,几乎摁碎我的骨头。
“王老五因我起家,你觉得你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倒戈?”
“哈哈哈!真是蠢得可爱......”
“你不要杀我......”
我哭着求饶。
咔嚓一声,我的下巴脱臼,涎水落下。
“你放心,我现在不会让你死......”
“我要你看着,我这个辰王,到底能做多久......”
我被拽着,他一边向前走,一边说:“不过,是该小惩大诫一下......”
6
府内,我被摁在木板上。
“她会武,砍她一只手。”
慕容松坐在堂上,怒不可遏道。
我心一惊,挣扎着看着森白的刀刃就要落下。
慕容松!我恨你!
“等一下——”
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慕容松眼神一凛,侧目看向身旁的陈泽。
陈泽捏紧了手中的扇柄。
“王上,这样的妙人,手断了多可惜啊......”
我挣扎着,想要求饶却因下巴脱臼只能流下涎水。
目光乞求,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盯住陈泽。
我不能没有手,若是断了一只手,我就再也没有手刃慕容松的机会了。
慕容松目光不善:“我以为我养了只狗,结果没想到,我养了只狼,还是只带着爪牙的狼。”
陈泽俯身给慕容松倒了杯茶,他带着笑道:“可是养狼不比养狗有趣多了,亲自将狼驯服成狗,这个过程,王上一定会喜欢的。“
慕容松揉了揉眉角,锋利的眉眼间别扭地显出一抹柔和。
“你说的对,如此却是有意思些......”
“不过——”
他眉间戾色一现,迎面夺过侍从的刀。
刀起刀落,一瞬之间。
剧烈的撞击让我的左手一阵酥麻,当极致的痛感从左手间传来时,我已经发现我的两根手指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我嘶厉的喊叫着,泪水朦胧连,我看见慕容松轻飘飘地扔下刀。
他还不忘揉了揉我的头。
“可是,总该给她留下一些东西,让她时时记着背叛我的下场。”
7
慕容松砍下了我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虽然看起来是无关紧要的两指,但那空荡荡的地方,看起来是那么丑陋。
我被关在一间偏僻的屋子,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的空气,只有腐朽的木头和腐烂的人。
在这里,我开始生病,高热。
疼痛让我昏迷,我做着一个又一个梦。
好几次,我梦到了阿娘,她让我走,和她一起走。
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跟随着她,但在最后,我又恍然想起我要复仇,我要杀了慕容松!
又一次惊醒,我无力地靠在墙上,泪水淌出。
痛......太痛了......
再一次快要昏迷的时候,一道轻缓的歌声响起。
如同脉脉细语,轻轻呢喃。
那是阿娘曾经唱过的的歌,是哈尼语......
在慕容松未曾攻入陇西的时候,陇西政通人和,吏治清明。
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年年交了赋税还有很大一部分剩余。
父亲喜欢与民同乐,暑期最炎热的时候,他会带着我和哥哥阿娘住在田间一段日子。
晚间,我们行走至山野。
父亲一般走在前头,摸着胡须摇着头。
我和哥哥喜欢淌水,卷起裤腿赤脚踩在河间的小石上。
哥哥长得好看,他指着天上的星,在月光下笑得忽明忽暗。
阿娘哼着歌,歌调温柔细缓。
我们一起穿过弯弯的月,穿过悠悠的水湾,穿过飘飘的竹林......
可惜......
这一切,再也没有了。
第二日晚,门被悄悄打开。
是陈泽,他帮我上了药,包扎了左手,还帮我接回了下颚。
我勉力睁开眼,他手指放在唇间,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苦涩一笑:“昨日......那歌是你唱的。”
他默然。
“我记得你,你是阿娘保荐进到阿爹门下的......”
他埋首,忽然道:“你别怪我,我也只是为了活命。”
我木然地摇了摇头。
“你今夜再唱一遍,好不好?”
他身形一滞:“你放心,我会找到办法送你出去的。”
我摆了摆手:“我不会走的,我会要慕容松的命,我要他的命......”
他眉目一敛,踯躅了好久,才道:“好,那我帮你。”
8
大概半月后,慕容松才来看我。
而此刻,我早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我装作痛改前非的模样,一手抓住他的长靴。
“我错了......王上......不要再把我关在这里了......”
他蹲下身,细细地察看我的脸庞。
我迎着他的目光,满眼含泪。
“看起来,好像是怕了......”
怎会?
他一把将我带起,道:“走吧。”
轿辇升起,他将我摁在膝间。
“从前,我只熬过鹰,驯过马,陈泽说起的时候,我以为驯人会比这难得多。”
他摸着我的头:“没想到,如此容易。”
我目光落在左手空落落的地方:“是奴想开了,王上......”
9
经此一事后,慕容松不再让我侍奉别人。
我成了他的宠奴,但他还是戒心很重。
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去杀他。
并且,我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他是真的把我当狗来养,平日里用完后,我就被关在院子里。
我必须有一个契机,一个能脱离当前局面的契机。
好在,我预料的不错,朝廷没有放任他势力越来越大。
慕容松几乎每半月都会大办宴会,不论有节无节,不论有客无客。
我看着他和他的贼匪同伙一起学着宫里的人,推杯换盏,相互应和......
拙劣。
我依偎在他的怀中,帮他倒着的酒。
他浑然不觉地笑着,把玩着属下送来用人皮做成的扇子。
一瞬之间,一柄长剑如风追至。
谁人也没料到,前来上菜肴的侍女会在袖间藏剑。
我看着那剑即将抵达慕容松的心口处,身体下意识的向前挡去。
那剑好似心领神会,就这样刺进了我的肩胛骨。
痛感袭来,我不禁好笑。
朝廷怎么这么傻,就派一名女子来刺杀。
怎么够?怎能成功?
温热的血液流出,浸湿我的外衣。
闭眼前,我看见的是一双震骇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