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颤抖说道:「妈,我刚才只是说可能要发奖学金了,还不知道领到手能有多少。」我妈尖厉的声音划破雨幕——...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颤抖说道:「妈,我刚才只是说可能要发奖学金了,还不知道领到手能有多少。」
我妈尖厉的声音划破雨幕——
「你个小贱人敢骗我!我看你的心简直黑透了,我不就是对你弟弟好点,你居然说谎让我出门给你送伞!你弟弟一个人在家,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我看雨也不是很大,你自己走回来!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我要照顾你弟弟没时间!」
说完,她啪地挂断电话,伴随着天边响起的炸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二手老年机听筒的声音又大又嘈杂。
一旁的保安大叔听得分明,不耐烦的脸上多了些许同情。
他看了我一眼,从柜子里拿出把雨伞递给我:「以后出门要看天气预报,回家路上注意别往树下走。」
我接过雨伞,感激地笑了笑:「谢谢叔叔,明天我把伞还您。」
「不用,你赶快走吧!」
保安室的大门毫不留情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灯光。
雨势又大又急,顺着伞上的破洞砸在身上。
我咬着牙,走得飞快。
路过一棵大树时,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劈下来。
吓得我脚一软跌坐在污水中。
我原来是不害怕打雷的。
周健两岁那年抢走我的作业本,一边撕一边笑得开心,我气不过一把抢回来,他张嘴就开始哭。
听到动静的我妈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一巴掌,让我到门外罚跪。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我跪在门口的粗石子上,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粗大的闪电劈断树枝。
后来,我就格外害怕打雷。
我缓了缓神,爬起来继续往家走。
再可怕的闪电,也没有亲生母亲端来的那碗毒汤可怕。
上楼时,我碰巧遇见了对门的张阿姨。
「舟舟,你怎么才回来啊?那么晚了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要我说你非要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找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将来也好帮衬你弟弟。」
她翻着白眼,「我们家浩宇早就回来了,还是儿子省心,一点不用妈操心。」
张琴和我妈是多年邻居。
她们两人互为对照组,任何事情都在暗中较劲。
怀孕时,我妈生的我,张阿姨则是一举得男,得意得不得了,时常向我妈炫耀。
张浩宇给她画了贺卡,我妈也要弟弟送她一朵小红花。弟弟说长大后要给妈妈买大别墅,张阿姨就要张浩宇答应她以后不仅要给她买大别墅,还要买豪车。
我朝张阿姨笑了笑:「张浩宇马上又要中考了,想必他已经准备好了吧,不像我还得准备文理科分班考试。」
张阿姨的脸色瞬间难看。
张浩宇之前在学校是万年老三,一直没能超过我。
「哎哟,你这妮子一点都不会说话,活该你妈不喜欢你!」
我懒得和她多说,转身回家。
我妈正在哄着攀在窗台上的周健去睡觉。
见我回来,她没好气地说:「我就说雨又不大,自己走回来就行了,不知道矫情个什么劲,一点也见不得我对你弟弟好。」
说完她转头去哄弟弟:「乖宝,妈妈知道你最厉害了,咱们去睡觉吧,明天再玩好不好呀?」
周健现在六岁,正是小男孩最调皮的时候。
我们家住在二楼,是个老小区。
他喜欢翻到窗台外,在楼下住户搭的玻璃棚子上跳来跳去。
我看得心惊胆战,提醒过他好多次,也和我妈说过不要让他像这样玩,危险。
可我妈不仅不听,还夸赞周健厉害。
上一世,我妈去找楼下索赔时,我才知道——
周健意外坠楼那天,一楼住户听见自己家阳光房上有动静。
出去一看,我弟正踩在他家屋顶上跳,我妈就站在窗台上笑吟吟地看着。
那时雨小,玻璃上滑得厉害。
他好心提醒,我妈不理会,我弟更是得意地冲他吐口水。
气得他调大电视音量,盖住楼上传来的动静。
然后我妈出门忘了锁上窗户,周健又偷偷爬出去玩,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我妈找楼下住户又吵又闹,说要赔偿。
一楼住户不同意,说我弟的死和他没关系,并且他已经提醒过了。
来调解的警察说,虽然我弟的死与一楼住户无关,但是他没有申报,而且占用公共道路,属于私搭乱建。
下令拆除违建部分,又象征性地补偿了我妈点钱。
这件事才算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