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李萌故意捏着嗓子道:「萌萌好难过啊,爸爸还没带我去游乐园玩儿呢——」老孟死的时候我都没哭。此刻我眼睛却瞬间红了。...
就听李萌故意捏着嗓子道:「萌萌好难过啊,爸爸还没带我去游乐园玩儿呢——」
老孟死的时候我都没哭。
此刻我眼睛却瞬间红了。
我狠狠推开李萌,揪着她的头发怒吼:
「你给我闭嘴,那是我爸,是我爸!你凭什么叫他!」
李萌个子和我差不多,打架撕逼却远不如我,全程被我碾压。
李芳芳急忙拦腰把我拉开:「然然,你冷静点,别打了。」
我气红了眼,三天里淤积的所有情绪像突然爆发的山洪,摧枯拉朽般冲垮了我的理智。
「要不是你,我爸怎么会出车祸,肯定是你克死了他!」
李芳芳是三年前搬来的寡妇,大家都说是她克死了自己的男人。
李芳芳脸色一白。
李萌怒了,扬手给了我一耳光。
气氛骤然一静。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肿了。
我想继续揪着这个痛点反击,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们头上。
可我张不开嘴,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耳朵嗡嗡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
「孟然,老师觉得你这个成绩完全可以去一中,为什么想去实验中学呢?」
「听说你今天管班主任要了实验中学的招生简章?」
「去什么实验中学,去一中,我看老钱那狗东西还怎么在我跟前显摆。」
「什么?那么贵?怎么不去抢。」
我爸听完去一中所有的花销之后,骂骂咧咧半宿。
然后第二天就把店卖掉,用这笔钱倒卖海鲜。
我以为他一辈子就烂在那个破店里了。
他特别小气,明明走收费站就没事的。
偏偏要去绕山路。
我坐了两个小时长途汽车去接他的时候,他半个身子都没了。
这三天里,我拼命回想他的缺点。
我给他洗衣服做饭,喝醉了要伺候他醒酒,家里灯坏了插板烧了水管堵了,没一件指望得上他。
我企图欺骗自己迎来了解脱。
可越想越觉得。
明明我什么都能干。
明明他可以一辈子烂在那个破店里的。
我一句话不说,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吓到李芳芳。
她突然生气了,揪着李萌的耳朵。
「快跟姐姐道歉!」
李萌嘴硬不松口,甚至是有些仇恨地盯着我。
我突然觉得好累。
这三天里除了上厕所,我没踏出灵堂一步,饿了嚼饼干,渴了喝自来水,脑子都滞缓了。
「随你们的便,要搬就搬吧,我要去上学了。」
只要给我找点事情做,别再让我胡思乱想。
刁难我也好,争房子也罢,我都认了。
我提着书包,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随着李芳芳一声惊呼,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