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哪怕宁安侯眼瞎心盲,也拜倒在了二姐的石榴裙下。三日回门,不同于前世对大姐...
二姐天人之姿,令人见之忘俗。
哪怕宁安侯眼瞎心盲,也拜倒在了二姐的石榴裙下。
三日回门,不同于前世对大姐的轻视,候府特地备了厚礼,侯爷的目光也一直粘在二姐身上。
父亲对此很是满意,难得对二姐嘘寒问暖几句。我瞧见二姐暗里翻了个白眼,侯爷竟也宠溺一笑。
我和大姐都松了口气,恍惚觉得二姐的选择是对的。
成婚三个月后,二姐便有了身孕,且还诊出是双胎。侯爷自是欣喜若狂。为了让二姐好好安胎,连候府中馈都交给了宠妾陆姨娘。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双胎的缘故,二姐变得特别贪吃,一日四顿,一顿能吃从前三顿的数,且偏爱肥厚油腻的菜式。
如此到了六七个月份时,二姐已然面目全非。曾经盈盈一握的腰肢状若水桶,原本巴掌大的小脸圆如玉盘,胳膊更是比我大腿还粗。
最让二姐难以忍受的,是她脸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止也止不住的雀儿斑。这雀儿斑原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她如今怀着身孕诸事不便,需等生产之后再行汤药调理。
只是如此一来,二姐遭到了宁安侯的万般嫌弃厌弃,足足几月侯爷都不曾踏入二姐房中。
随着二姐月份渐大,怀着双胎的肚子便如吹气一般鼓了起来。肚皮上遍布一道道绷开的狰狞红痕,纵横交错,残忍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一日侯爷醉酒后忆起夕日好景,竟不顾丫鬟阻拦半夜闯进了二姐房中,可在看清二姐的肚子时,打了干呕落荒而逃。
事情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二姐一夜之间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和大姐心中不安,上门探望,二姐只道管不住别人的嘴,一心只盼平安诞下孩儿,对宁安侯没有半分爱意。
母亲还是不放心,亲自登门送了两个稳婆,又对二姐身边的丫鬟婆子再三叮嘱。
母亲常说女子生产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何况二姐怀的还是双胎,恐怕会更加艰难。
随着二姐的临盆之期将近,母亲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常常半夜惊醒后便跪在佛像前替二姐祈福,白日难免精神不济。
短短数日,母亲的身子熬不住,竟是病倒了。
那天夜里母亲烧的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叫着二姐的名字。
我和大姐都守在母亲床前,熬到天蒙蒙亮时,母亲的高热终于退了下去,我们方才松了口气。
这时却听外头一阵喧哗,丫鬟岁心煞白着脸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开口时已然带上了哭腔:「小姐,不好了,候府让人来报,说是二小姐昨夜难产,一尸三命,人已经没了。」
母亲还在昏迷着,是父亲带着我和大姐去的候府。
这一路上我都恍恍惚惚,总觉得像是在梦里,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前几日我和大姐还去看了二姐,我替她诊了脉,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产期也该还有半个多月才是。
彼时二姐笑盈盈的抚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畅想着为人母的欢喜,拉着我们看她准备的婴孩衣物,目光慈爱。
可一转眼,神采飞扬的二姐变成了面前惨白冰冷的尸身。
屋里血气冲天,父亲一掀帘后便止住了脚步。他遥遥望了一眼二姐狰狞发青的遗容,顿时吓得面色煞白,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
「女子果然无用!没有出息的东西!」
看着父亲决绝的背影,我恨恨地捏紧拳头。
二姐冰冷的身躯躺在床上,我远远瞧着,心里仿佛有 千千万万细密密针在扎。
我的二姐那样和善的人,该是有多痛苦,才会露出这副模样。
她的面上全无血色,仿佛纸糊的面皮一般,惨白的可怕。她的十个指甲全部外翻掀开,指尖血肉模糊,那是绝望之下用尽全力的挣扎,连十指连心的痛苦都顾忌不上。
她的肚子仍然高高隆起,身下的床铺都被她的鲜血沁透。可她心心念念的一双孩子却一个也没能生下来,全部活活闷死在了肚子里,连带着她也受尽折磨失血而亡。
大姐跪在二姐的尸身旁,泪水中混着深深的悔恨和自责。她颤抖得太厉害,好半天才合上二姐死不瞑目的双眼,发出一声悲戚的嚎哭。
我连迈进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视线渐渐模糊。
我的二姐就这样死了,我再也没有二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