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死得蹊跷,可伺候她的一干人等,连带着陪嫁丫鬟和母亲送来的稳婆,全都被气急败坏的侯爷下令打死,成了死无对证。宠妾陆姨娘在旁惺惺作态,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都怪这些下人们伺候的不用心,叫王妃起夜时摔了一跤导致早产。侯爷也是伤心欲绝,守了一夜都没合眼。」父亲忙接过话头:「侯爷真是重情重义,都怪小女福薄罢了,还请侯爷节哀。」...
二姐死得蹊跷,可伺候她的一干人等,连带着陪嫁丫鬟和母亲送来的稳婆,全都被气急败坏的侯爷下令打死,成了死无对证。
宠妾陆姨娘在旁惺惺作态,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都怪这些下人们伺候的不用心,叫王妃起夜时摔了一跤导致早产。侯爷也是伤心欲绝,守了一夜都没合眼。」
父亲忙接过话头:「侯爷真是重情重义,都怪小女福薄罢了,还请侯爷节哀。」
侯爷满眼血丝,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冰冰地看着父亲:「本侯虽与如嫣夫妻一场,但她如今怀胎横死,是大凶之象。唯恐坏了祖坟的风水,绝不能让她葬入我候府的祖坟中,就劳烦柳尚书把她的尸身带回去安葬吧。」
所有人都是一愣。
大姐哽咽着骂道:「如嫣是候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是你上了族谱的正室原配,更是为给候府传宗接代而死的,你岂能如此辜负她!」
父亲闻言勃然变色,上前狠狠打了大姐一巴掌。见他还要动手,我忙拦在了大姐身前,恶狠狠地瞪着他。
父亲恼羞成怒的指着我们,「都怪你母亲平日里将你们娇纵坏了,竟敢在侯爷面前口无遮拦,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们!」
说罢他转身讨好侯爷,「侯爷说的是,如嫣怀胎横死,唯恐冤魂不散惊扰候府列祖列宗。她既已是外嫁女,自然也不能入柳家祖坟,不若在城外寻个风水宝地安葬了罢。」
我面色大变,正要开口,外头忽的传来了母亲的声音:「你敢!」
就见母亲被左右搀扶着蹒跚而来,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看不到几缕乌发,仿佛忽然之间苍老了十岁。
父亲呵斥:「住口!我与侯爷商量要事,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插嘴。」
母亲冷冷道:「你身为人父,竟想让女儿变成孤魂野鬼,下辈子投胎也要孤苦无依。畜牲尚有舐犊之情,你却是连畜牲都不如!」
母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气的浑身发抖,竟挣脱左右搀扶,扑上去打了父亲一个巴掌。
父亲勃然大怒,狠狠一把推开母亲。眼看着母亲就要撞上桌角,我扑上去挡在了母亲身前。
额角霎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我便彻底没了意识。
等再睁开眼睛,时间竟又回到了候府上门提亲那日。
我迷迷糊糊间,听见大姐二姐正在争执。
「我是长姐,理应由我嫁入候府!」
「长姐又如何?我可不会让着你!」
我睁开眼睛,看见大姐二姐都红着眼眶看着对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真好,大姐二姐都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突然跪在大姐二姐面前,含羞带怯道:「妹妹倾慕侯爷已久,还请两位姐姐成全。」
这辈子,就让我去会会那宁安侯!
京中人人皆知,柳家大小姐惊才绝艳,二小姐貌若天仙,而我这个三小姐却其貌不扬,无人问津。
幼时我便知道,我不及大姐聪慧,亦没有二姐的美貌,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成为两个姐姐的陪衬。
当大姐大放异彩美名远扬,二姐被追捧为京城第一美人,她们便越发得父亲看重,就连母亲也更喜欢她们。
而我不但资质平平,姨娘也去得早,虽被养在母亲名下,可境遇却与两个姐姐天差地别。
大姐喜好钻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高洁娴雅。二姐最好搜罗胭脂水粉,华服首饰,光彩夺目。
而我却被母亲做主师从名医,每日不是亲手炮制药材弄得灰头土脸,就是对着晦涩难懂的医书背得头昏脑胀。
当母亲带着两个姐姐光鲜亮丽去赴宴时,我却要做男子打扮随着师父四处行医。风餐露宿,粗衣步履,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起初我忿忿不平,埋怨父亲的忽视,埋怨母亲的偏心,连带着对两个姐姐也满心怨怼。
大姐二姐也瞧不上我,我们三人当着母亲的面和和睦睦,私底下却话不投机半句多,见了面也只当没看见。
可前年大姐二姐随着父亲母亲进宫赴宴,大姐被人推下台阶摔伤了右手,疼得当场昏死过去。二姐的茶水里也被掺了东西,回来后便起了满脸的红疹。
两个姐姐遭人嫉恨暗害,父亲却只顾着大发雷霆。
只因大夫说大姐的手即便是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琴棋书画怕是废了。二姐脸上的红疹难以全部去除,容貌算是毁了。
忽然之间,大姐二姐便从云端跌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