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有罪》小说内容丰富,在这里提供燕云泽的小说免费阅读。主要讲述了:...
我爹是个昏君,国库的银子都被他玩了女人,百姓十年没吃过饱饭。
九门哗变,昏君驾崩,普天同庆。
灵堂前。
叫不上名字的兄弟姐妹跪了一屋子。
叛军的目光在龙子龙女身上徘徊——多方势力为了权衡掣肘,商议从皇子中扶持新君。
新君,是傀儡,但能活……余下的,一杯酒也就罢了。
「阿姐,我怕……」还未及束发之龄的阿弟偷偷扯着我的衣袖,瑟瑟发抖。
「阿弟不怕,阿姐会护着你,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说话间,我的目光落在了灵前那双皂角色战靴上。
01
入夜。
那双战靴的主人或是累了,起身离开了灵堂。
我咬牙跟了上去。
幽暗的宫室里,我规规矩矩跪在战靴面前:「求安大将军立我阿弟。」
忽地,大手扣着我的后脑拽了起来,接着又狠狠推在地上。
「萧尺素,你凭什么!」
我舔了舔唇边的血迹,仰头,笑得弯弯绕绕:「阿弟听话,我……能让安大将军开心……」
「哦?」安止远回身,缓缓落座,目光变得肆虐:「你如何让本将军开心?」
我没有说话,匍匐着往前爬了两步,仰头看着他,露着无比谦卑的笑容。
他很明白我的意思,我痛呼了一声,比想象中还要撕心裂肺,可是我在笑。
或许……我们姐弟有机会活下去。
「萧尺素,你比当年还要贱!」许是刺了他的眼,他的动作更加暴虐。
我咬唇,强撑着回头:「安大将军喜欢就好。」
他却不肯与我对视。
过后,我被扔在了一旁。
他的声音很沉:「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我拽了拽被扯成布条的衣服,最终放弃,眼里依然含笑:「贱人命长。」
他没有说话,盯着我,不知想看出什么。
久久……
我忍不住再次开口:「安大将军是否满意?可否圆了我那小小的愿望?」
「哗啦……」
桌上的东西被尽数扫在地上,安止远怒目:「你以为本将军还是当年那个任由你摆弄的马奴?」
我看着他,不再是初见时青涩的模样,小马奴变成执掌生杀的大将军,而我,从帝女沦为阶下囚。
活着,才有希望,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赔笑,再次依上去为他捶腿:「安大将军自然不是马奴,您是天,我只是在您脚下求活的玩物。」
「本将军缺女人?」
「不缺……」我摇头:「但我不一样,安大将军忘了,我娘是『桃花庵』的尼姑,我……从母,能让将军每夜开心。」
安止远盯着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半天没有说一个字。
我冷笑,到了这个地步,装什么正经?
久久,他的眸色暗了下去:「滚吧!」
「那……我所求?」
「滚!」
这一声透着杀机,我吓了个激灵,急急想往外跑。
「等等!」
他忽然叫住我,猛地逼近,将我的衣服彻底撕了个干净,接着扔给我一条勉强能裹身的大氅:「就这么滚。」
02
我一愣,用大氅把自己裹了起来。
这什么癖好?
他眼里带着讥讽和玩味:「本将军总得看看,你是否真能让本将军开心。」
我咬牙,放下所有姿态,作了个万福。
再回灵堂。
阿弟如惊弓之鸟,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摸着他的头:「阿弟,记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
阿弟点头,无意间碰到大氅下光洁的肌肤,猛地抬眼,露出一丝错愕。
然而,他一个字都没说,我不知,他是不懂,还是不问……
皇帝出殡,哭完了该哭的最后一滴眼泪。
龙子龙女被关在暖阁里,外面是几方势力焦灼的争执。
这扇门再次开启的时候,是死是活,将有定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有贵妃沈安宁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九皇子,一片怡然。
叛军闯宫,是她打开了宫门,让叛军省了许多力气就控制皇宫。
她,有功,她的儿子最有望成为新君。
她现在看着我们,已经在看死人了。
然而,房门开启。
安止远大步闯了进来,一把拎着阿弟走了出去。
顿时,山呼万岁之声四起。
我赌赢了!
贵妃发出一阵尖叫,她向我扑来,可是很快就被宫人押了下去。
03
【庆龙二十一年,帝崩,皇七子萧建成继位,皇三女萧尺素封福康公主。镇国大将军安止远,临朝辅政。】
阿弟登基,坐在那把高高的龙椅上,每日只说两个字,准奏。
我有了封号,可皇权旁落,依旧只能守着宫里最破旧的院子。
可……能活着已经很好。
只是……我再没见过安止远——那夜之后,他不要我了!
阿弟闲时会来找我下棋。
我漫不经心落子:「安……很忙?」
「啪嗒——」
仅一个『安』字,吓得阿弟手中暖玉棋子坠地。
他把头埋的很低,身子不停地颤抖:「安,安,安大将军心系天下,无,无暇他顾。」
我抚了抚他的胳膊,皱眉,阿弟还是个孩子,他一定吓坏了。
我不再提安止远,只是玩笑般说,一斗米能抵几日饥寒,一尺布价值几何。
没人会和一个傀儡皇帝说这些,可我总想说与阿弟听听。
万一哪一日就用上了……
只是,我长在宫里也没见过,不晓得说的对不对。这些都是很多年前,安止远告诉我的。
东海王闯进来时,阿弟直接被宫人『请』了出去。
04
他见我,打了个酒嗝扑了过来,一把捉住我的脚,往嘴里送:「啧啧,公主果然是个美人。」
我凉的一颤,一脚踹了过去:「东海王请自重。」
「呸,装什么正经,那个马奴睡得,本王睡不得?」东海王目露凶色。
这个东海王也是叛军,哦,不,如今该叫义军了,只是实力远不如安止远。
显然他吃了安止远的挂落,跑来拿我撒气。毕竟,我和安止远灵前苟且之事,不知为何传的人尽皆知。
我拔下金钗,紧紧握在手中,虽为蝼蚁,可我也不是谁人都能轻薄一二的。
「咚!」
宫门被一脚踹开,我没想到安止远会来。
他的剑很快,寒光一闪,抵在了东海王的颈项,眼底尽是杀机。
这一幕,恍惚回到了当年。
我爹是昏君,他每天都在忙着宠幸美人,我和阿弟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他一面,我记不住他的长相,他也记不住我们。
所以,我和阿弟的日子并不好过,谁都可以欺负我们。
那时,安止远拿着短刀,杀了一个想欺辱我的太监。
整整十七刀,他的身上染满了鲜血,他说:「素素,我会一直一直护着你。」
「安止远,你特么疯了,为了个婊子这么对我?把刀给老子拿开。」
东海王的吼叫打断了我的思绪。
当年,马奴为我杀了小太监,但如今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安大将军不会为我杀了东海王。
只是……我没想到,安止远提剑,猛地将东海王的发冠削了下来。
削发如砍头。
东海王捂着光秃秃的脑袋,酒醒了一半,瞪着血红的眼睛想扑上来,终究是没敢。
安止远佩剑回鞘:「本将军的玩物,别人不许碰。」
「安止远,你给本王等着!」
东海王骂骂咧咧的走了,表面的祥和,在这一刻崩塌。
前朝,又该乱上一阵了。
05
「萧尺素,你只会招祸!」安止远回身,眸子里血红,恶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
我只能赔笑,柔声贴上去:「谢安大将军解围。」
安止远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我,半天,将我拎了起来丢在榻上:「他碰你哪了?」
我一愣,接着挑笑:「安大将军还在乎一个玩物?」
「他——碰——你——哪——了?」
安止远的样子很吓人,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小心翼翼指了指脚踝。
安止远大步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马梳。
我大概猜到他想干什么,急急后退,可却被他牢牢捉住。
他是养马的,一手马梳耍的贼溜,马梳刷在我的脚腕。
「本将军不喜欢脏了的东西。」
「啊……」我疼的心都在颤抖,感觉整条腿已经不是我的了,「安大将军饶命,疼。」
安止远沉默不语,他没有停手。
我不知他是在跟谁赌气。
我后背冷汗层出,脚踝在他的掌心死命挣扎,开始疼的胡言乱语。
「狗奴才,你弄疼我了!」
「安止远,你连名字都是我教你写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安止远没有松手,我开始哭,不停的哭,胡乱的哀求。
「阿远,我疼,真的疼,会成瘸子的,放过我,好不好。」
「阿远,他们都欺负我,你不能欺负我。」
"阿远,你说过会护着我,我好疼,哪里都疼。"
「阿远……」
一声接着一声,安止远把马梳扔在一边,沉着脸,转身就走。
疼痛缓了些,看着他的背影,我咬唇,难得见他一次,我不能白遭这份罪。
我拖着脚,往前爬了两步,拽着他的衣角,露出惨兮兮的笑容:「阿远,不要走……」
我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喉结动了动,半天才拨开我的手。
眼底带着讥笑:「那晚是皇位,今天你又想要什么?」
06
被说中心事,我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阿弟虽是傀儡,可仍旧有许多人虎视眈眈盯着那个位置,想要活的长久,我必须牢牢抓住安止远。
我和安大将军之间的关系还不够牢靠。
我垂头,假做什么都没听懂,只是轻轻的说。
「阿远,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你娶我好不好?」
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喉结颤抖的更加厉害,片刻后,他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咬牙切齿:「萧尺素,你怎么只会算计我呢?」
「阿远,我……」
「别叫我阿远。」安止远恶狠狠的把我丢在了一边:「你不配!」
地上一片冰凉,我撑着身子,觉得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和阿弟安安稳稳的活着,我有什么错?」
安止远一声冷笑,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隐约听见宫人的声音。
「安大将军,您这眼睛是怎么了……」
07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脸生的老嬷嬷进来给我上药。
她欲言又止:「福康公主,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安生些,将军的日子过的很艰难……」
我心底讥笑,如今安止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艰难什么?
只是谁知这宫里谁又是谁的眼线,我低眉顺目应答:「嬷嬷说的是,福康记着了。」
老嬷嬷张了张嘴,只剩离开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这日之后,安止远嫌我惹麻烦,把我的院子封上了,不许任何人来看我。
说白了就是软禁。
外面的一切忽然与我无关了,反倒让人惊觉岁月静好。
闲时,我坐在树下缝一件旧衣。
当初想送给安止远的,缝缝改改始终没有做好,虽然他早不是当年的身量,可我总忍不住想缝两针。
院外的守卫撤下去时,已经入冬,那件旧衣依然没有做好……
外头,传来东海王的死讯,他和安止远闹翻了,两方势力死一个,并不稀奇。
荒唐的是,安止远在金銮殿上阉了他,当场失血而亡。
安大将军暴戾之名搞得人心惶惶。
08
阿弟来看我时,长高了半个头,身量也宽了些,下巴开始隐约能见一些青茬,日子应该还好。
我为他煮了一壶茶,阿弟捧在手心,看着热气有些出神。
「阿姐,我快束发了……」阿弟放下茶盏。
「这么快……都十三了……」我感叹,也陷入沉默。
许久,叹气:「该……选妃了吧……」
「嗯……」阿弟应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不少朝臣明里暗里提着自家女儿的好,画像也送进来一些。」
阿弟将将十三,大婚还早,可这人选该相看起来了。
我们都明白,前朝后宫密不可分。
这皇后选的好,后族会成为阿弟最大的助力,蛰伏过后,阿弟或许能摆脱禁锢。
若是选不好,皇后产子,或许就是杀父留子,再立新君之时。
「阿姐,我该怎么办……」
我又给他添了一回茶:「有阿姐在,不怕……」
09
阿弟走后,我思虑了很久,最终拿定注意,差人去请安止远。
所有人都各怀鬼胎,我和阿弟怎么选都是错,我得像那晚一样,再赌一把,把我和阿弟的命交到安止远手上。
赌他,会让我活。
安止远可能真的烦我了,宫人跑了五趟,他才堪堪答应晚间过来小坐。
不过我不怕,争宠,笼络男人的心,我在我爹身边的美人身上学了很多。
下午,我做了一道叫花鸡,宫里没有这样的菜色,是安止远当年教我的。
很麻烦,但他一看就知道是我亲手做的。
安止远来时,我把叫花鸡外面的泥巴敲开,肉香飘了满屋子。
连我都有点馋,安止远一定会喜欢。
只是不知为何,安止远看着那道叫花鸡脸色黑的吓人。
旁边的随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眼里全是惊恐,声音也颤抖不止。
「福,福康公主,安大将军茹素,快快拿走。」
我白了随从一眼,莫名其妙:「拿刀的人吃哪门子素?信了菩萨不成?」
说着,我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的碗中,有些期待的说:「尝尝,我……做了许久……」
安止远提筷,盯着碗里的鸡腿,手抖的厉害。
他另一只手,握着提筷的手腕才止住颤抖。
「啪——」
筷子被他摔在桌上,语气很凉:「撤了!」
我眼睁睁看着宫人把我做了一下午的叫花鸡拿走,十分想发火。
可如今安止远是我必须牢牢抓住的人,我不能。
我的笑容有点牵强,可还是轻轻的说着:「安大将军不喜,那我做些别的。」
安止远一直没有抬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声音终于传来:「说事!」
「我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吗?」我的声音很小,被戳穿有些挂不住。
「呵……」
安止远终于抬头,带着讥笑转身要走。
我咬唇,巴巴的追上去,格外尴尬:「确,确实有事……」
「说!」
虽然脸上挂不住,可我也不是那要脸的人,深吸一口气,开口:「阿弟即将束发,选妃的事,想请安大将军拿主意。」
这件事,虽然我有私心,可于他而言,皇后若是他的人,朝堂后宫,都会被他牢牢掌控。
安止远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可安止远如看傻子般看了我一眼,格外嫌弃:「他娶老婆,关我什么事?」
额!
我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他不可能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我一时不知从哪接话:「可是……就……」
「呵……」
安止远又是一声冷笑,不知生的哪门子气,把门摔的啪啪作响。
随从急的跺脚,狠狠瞪了我一眼:「哎呦喂,我的祖宗哎,求求您了,您就安安心心呆着,别想些有的没的,您非得把将军逼死吗?」
这是第二个人跟我说,安止远很艰难。
10
可我并没有听,我在思考,他为什么不帮阿弟选妃?
是觉着傀儡皇帝已经无用,他想自己坐那个位置?
每一个可能都让人觉得心惊。
伺候的小宫女刚刚十三四,脸生很圆,透着一股烂漫。
她猜出我的心思,无比单纯的说着:「公主,我觉得您不用想那么多,也许安大将军就是想让皇上挑个自己喜欢的呢?」
我冷笑:「他没那么天真,这个世道,谁配说『喜欢』?」
小宫女不服,撇嘴:「那可说不准,万一呢?」
我没有作声,只是笑笑。
忽地,外头传来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宫女坐不住,巴巴的跑出去看。
回来时候,八卦兮兮的说:「公主,如今宫里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呢?」
「什么喜事?」我心不在焉。
「这不皇上要选妃嘛,听说安大将军也要议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