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听到这番话,愣了一下,脸上的平静表情也随之消失。
这样平静的柳澜瑶令他有些陌生。
然而,他那惊讶的神情很快便消散了,片刻后,他温和一笑:“无事,我有萤儿足以。”
裴祈的反应在柳澜瑶意料之中,她稍一点头,便转身走了。
裴祈凝视着她的背影,下意识想要勒马去追,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
脑海中的大仙有几分惊讶:
刚刚向裴祈宣布绝交,柳澜瑶心脏像是空了一角,空落落的痛。
她红着眼感慨:“大概是……早就想这样做了。”
被至亲至爱伤害,被逼到绝境的痛,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大仙轻笑一声,似乎有些赞许:
他的认可冲淡了柳澜瑶心里的苦涩。
回过神来,柳澜瑶又有点苦恼:“今夜住客栈吗?”
她毕竟是个女子,又从未出过门,离开的时候不觉得,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担心害怕起来。
大仙懒洋洋道:
柳澜瑶惊讶不已,又觉得理所当然,大仙在她心中本就无所不能,凭空变出一座宅子来也不算什么。
大仙安排的是一处靠近皇城的二进宅院。
此地幽静偏僻,庭院内郁郁葱葱,下人们也一应俱全。
在大仙安心的声音里:
柳澜瑶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安心的上榻休息了。
这一夜,是她这几年里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翌日。
柳澜瑶一醒来,便被丫鬟们摆弄许久。
再度睁眼,她愣住了。
铜镜中,少女柳眉弯弯,明净清澈的眼眸,泛着水光,樱唇琼鼻,身着一袭娇美的绯红绣百蝶缎裙。
自从柳萤进了柳府,柳澜瑶便鲜少穿这般鲜亮的颜色,衣裙都是挑柳萤穿剩下的。
女子哪有不爱俏的,当下,她便开心地问大仙:“好不好看?”
大仙沉吟一瞬,才说:
用完早膳,柳澜瑶便出了院子,来到了一栋名为‘雅园’的珠宝阁。
这栋雕工精致的阁楼,是柳母在世之时便为她置办的私产,也是她唯一一件没有被柳萤抢走的东西。
她即将入宫,日后将很难有机会外出,便想着来看它最后一眼。
在恍惚中,楼下突然传来的喧哗声打断了柳澜瑶的沉思。
柳澜瑶走下楼,抬头一看,只见柳萤眼含泪水,而祁衡正在严厉斥责掌柜。
听了一会儿,柳澜瑶才明白,原来是柳萤在雅园买了一枚簪子,她戴着去了诗会,结果不料在众目睽睽之下簪子上的珠子掉落了。
这时,柳萤也看到了柳澜瑶。
下一刻,她便泪眼婆娑地将矛头指向她:“姐姐,这个雅园是你的,是不是你故意把簪子安得不稳,就等着看我笑话?”
柳澜瑶凝视着她那看似柔弱却暗藏讽刺的眼神,心中顿时了然。
柳萤是故意的。
就是想要把她最后的留恋也一并毁掉。
未等柳澜瑶开口,柳掌柜立刻挺身而出,出言维护柳澜瑶:“此事与我家柳娘子无关,还请这位小娘子不要随意污蔑他人,你买的时候验过货,当时是完好无损的,过了几日您又说坏了,是不是这位娘子自己不小心磕碰了?”
柳掌柜的话合情合理。
柳萤明显哽了一下,但很快又祭出她的杀手锏,泪珠儿瞬间滚落:“我哪里会污蔑他人?况且这样的事,姐姐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柳掌柜还想说些什么,但祁衡已经不耐烦,不愿再听,上前就是一脚将他踢飞数米。
随着一声巨响,柳掌柜倒地不起,面色痛苦的吐出一口血。
柳澜瑶吓坏了,急忙上前搀扶:“柳掌柜的,你没事吧?”
祁衡会武,这一脚怕是用了十成力。
见柳掌柜许久缓不过来,柳澜瑶想去找大夫,却被祁衡拦了下来:“此人出言不逊,死了便死了,你侮辱柳萤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柳澜瑶注视着眼前的祁衡,怒火夹杂着失望在内心翻腾。
柳掌柜是母亲留给她的,也是从小看着她和祁衡长大。
以前祁衡对她好,也知晓柳掌柜对她的重要性,因此礼待三分,而今却说出命如草芥的话。
柳澜瑶紧握双拳,强压怒火,声音嘶哑地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这是一条人命。”
祁衡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想留他一命,可以。”
接着,他话音一转:“那这个‘雅园’就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