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梦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那股寒意从皮肉浸入到骨缝里,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冻住在原地。
沈嘉敏身边的绘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侧妃醒了,正叫您呢!”
闻昌浩的脸色一瞬间柔和下来,朗声道:“告诉嘉敏,我很快过去。”
他将手上的画放下,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偏头看向目光呆滞的阮瑶梦,面色发冷,警告道:“嘉敏身子不好,你和你的人都别在她面前晃悠。”
说罢,眼神发寒扫过纱窗上映出香玉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看向阮瑶梦。
她瞬间明白,他这是恼怒了。
他或许无法弑妻,可香玉与他不过是蝼蚁一般。
阮瑶梦定定地看向神色不定的闻昌浩,掐紧手心,费力忍住喉间痒意,沉声道:“知道了。”
闻昌浩并不应声,径直拂袖而去。
房门大敞四开,寒风像是冷箭直直地射向阮瑶梦。
凉意瞬间席卷全身,激得她又是一阵咳嗽。
香玉听到动静,慌忙进来关了房门,将她扶到榻上。
阮瑶梦低垂着头,呆愣地看着袖口的血迹出神。
她不会死,可她也会疼,独处一刻,可是闻昌浩竟是连半点关心都舍不得给她。
香玉歪坐在她下首,将她冰凉的脚裹住,面色很是愧疚:“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阮瑶梦疲倦地扯了个笑,摩挲着香玉的脸,缓声道:“不是你的错。”
只是因为闻昌浩不再爱她,也就不在乎她了。
香玉见她一脸倦态,越发心疼,抬眼看见窗外喜鹊啼叫,仔细在脑中对着日子,眼睛发亮,面上是止不住地喜悦:“夫人,明日是冬至,是小世子生辰!”
阮瑶梦闻言,猛地坐直了,她竟忘了,明日是颂儿的生辰。
她和闻昌浩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她怀孕时伤了身体,那孩子体弱,被送去宫中调理。
念及此,阮瑶梦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捋着大氅上的绒毛,和香玉商量着明日的菜色。
次日,冬至。
阮瑶梦一早便梳洗过,早早守在王府门口。
宫中的轿辇自街口晃晃悠悠地走近,颂儿没等车驾停稳便直接掀了帘子蹦了下来:“母亲!”
阮瑶梦连下几级台阶,将人拥进怀里:“颂儿!”
母子两人温存一会儿,阮瑶梦牵了闻颂的手往里走。
兰若院。
闻颂进了院门,走了几步便顿住,仰着头问道:“父亲呢?”
阮瑶梦不知从何回答,面色慌张,顾左右而言其他:“你父亲公务繁忙,我们不打扰他。”
闻颂却拧着眉彻底不愿意走了:“父亲答应过我,每年生辰都要陪着我与母亲的!”
说罢又问着府上的侍从:“我父亲现在何处?”
侍从被他气势镇住,不敢不答:“王爷正在沈侧妃处。”
闻颂听罢,面上愠怒,抿紧了唇,神色不悦。
阮瑶梦察觉到他的情绪,蹲下身安慰。
“侧妃身体不好,你父亲不免多上心些,颂儿,母亲备下了你喜欢吃的糕点,等晚些时候,你父亲就来了!”
她一早知道就派人去请了闻昌浩,可到如今不见人回复,便也知道了他的态度。
可闻颂却只当她懦弱,像个小大人一般回握住她的手:“母亲,你放心,我一定将父亲请来,我们一家团聚。”
说罢便奔着去了荷风馆。
阮瑶梦急得呛了口风,不住咳嗽,呕出一口黑血,身形晃荡着追了几步,弯着腰不住喘息。
香玉要上前扶她,被她推搡着去追闻颂:“香玉,快去看着颂儿!”
一炷香后,香玉匆匆跑过来,头发凌乱,脸上全是惊慌和无措:“夫人,不好了!”
阮瑶梦面色骤变,急切问道:“出什么事了?”
香玉扑通一声跪倒,眼泪夺眶而出,呜咽道:“侧妃说世子冲撞了她,王爷不辨是非就要杖责,说要打五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