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都在这儿了,还请你们节哀。”
柳忆暖低垂着眼帘,拼命压抑着情绪,可努力了半天,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难以想象,沈御琛从辛者库出来后,身心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而她,还一次次因为沈逸辰而伤害他。
“这怎么可能呢?御琛不是有气运护体吗?怎么会死呢?"
“而且秦诗韵又没见过沈家嫡子究竟长什么样,她怎么会起疑心呢?"
沈澜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大声质问道。
明明沈逸辰和柳忆暖成了婚,明明他们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沈逸辰身上。
为什么还是没能保护好沈御琛?
“她手里有沈逸辰的画像,自然能看出轿子里的人不是沈家嫡子。到底怎么回事,等沈逸辰来了,你们亲自问他吧。"
“是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
柳忆暖紧紧握着沈御琛的遗物,沈御琛那虚弱的面容、残缺的三根手指,还有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似乎每一次,只要她多问几句,就能发现沈御琛的异样。
可她没有。
她和沈家人一样,总以为他有气运护体,能化险为夷,却不知道,正是他们的疏忽,把沈御琛推向了死亡的深
渊。
不仅害死了他,也害了他们自己。宜离苑。
沈澜带着柳忆暖来到了沈御琛从辛者库回来后一直居住的地方。
院子小得可怜,狭窄逼仄的空间,让柳忆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四周破损的窗户根本无法遮风挡雨。
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榻随意地扔在偏院,一张裂开的古木桌上,放着厚厚一摞信件。
这是沈御琛留给他们的最后一样东西。
而在信件的最上面,是一朵用纸做的杜鹃花。
柳忆暖拿起信件,指尖颤抖着抚摸着杜鹃花的花叶。
这朵花已经褪色,就像沈御琛对她的爱,也在一点点消逝。
“御琛回府后,竟然一直住在这种地方。这里又阴暗又潮湿,他的病怎么可能好起来……"
沈澜环顾四周,心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以前,她怕他冷,不惜花大价钱为他寻来上好的暖玉。
可他从辛者库回来后,他们竟然没注意到他一直住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
“沈澜,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御琛吗?为什么他会住在这种地方!"
柳忆暖把信件揣进怀里,满是悔恨和痛苦地怒视着沈澜
。
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她不只是在质问沈澜,更是在质问自己。
为什么没有好好对待自己深爱的人呢?
“是我的错,是我们疏忽了。本想着长春苑没收拾好,就让他先在离苑住几天,没想到离苑竟变得这么破旧了
沈澜哭着回答,满心都是对自己疏忽的悔恨。宜离,宜离。
似乎从沈御琛住进这个院子,就已经注定了他悲惨的结局。
这时,门口的婢女跑了过来,打断了她们的对峙。
“不好了,夫人醒来后又晕倒了,大小姐,赶紧请太医过来吧。"
柳忆暖这才松开沈澜的手,拿着沈御琛留下的信件,离开了这间狭小的屋子。
等她到正厅的时候,沈逸辰已经坐在沈母的床边。
他抹着眼泪,又摆出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柳忆暖盯着他的背影,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谎话,做过的那些坏事,心里恨不得把沈逸辰千刀万剐。
沈御琛是他的哥哥,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他不仅害了沈御琛,还连累了整个沈家,现在居然还有脸坐在沈家人和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