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一直念着这孩子的名字。
其实,他来的并不容易。
我来裴府时,十六岁,是一个姑娘家很康健的年纪,可每月郎中诊脉,我都没有怀孕,喝了不少药调理,最后郎中说问题怕是在裴砚身上。
他久卧于病榻,怕是不好让姑娘受孕。
可他又既不肯让大夫诊脉,也不肯喝些补药调理,他摔了满屋子的东西,眼眶通红,声音嘶哑:
「我这样的废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连神医都束手无策!」
「滚!你们都滚!」
这一刻,我其实是觉得裴砚很可怜的,他年少成名,连我在蜀地都听过他的名字,他写的诗,被很多人抄录、传颂;他谱的曲,很快就能唱遍大江南北。
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允许旁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是以,我在一片狼藉里,蹲下身。
双手按在他腿上。
「不会的,三郎。」
「我会帮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终于,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第三年——
裴砚的双腿有了知觉。
而我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