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琛入宫成婚的圣旨,在第二日便送到了沈家。令人意外的是,竟是柳忆暖亲自陪着传旨的公公前来。“谢主隆恩。”沈御琛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紧接着,他迅速用宽大的袖子将自己残缺的右手遮掩起来。那是他在辛者库遭受重刑时留下的终身残疾。仅仅因为洗错了一件衣物,辛者库的管事便残忍地砍掉了他两根手指作为惩罚。跪在沈御琛身后的柳忆暖,紧盯着他接圣旨的那只手,隐隐觉得有些异样。为何他接旨的动作如此生硬、别扭?可还没等她瞧仔细,沈御琛便已扶着膝盖,缓缓起身。他脚上的旧伤尚未痊愈,袜子与血肉粘连在一起,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剧痛。身旁没有可以搀扶借力的东西,沈御琛因疼痛吃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地伸了过来,扶住了他沈御琛抬眸,对上了柳忆暖眼中的关切与担忧。“御琛,我知道你心里不愿娶秦诗韵,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委屈你了。但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一定会等你回来。"又是这般冠冕堂皇、毫无新意的言辞,沈御琛听得都腻烦了。既然她已经同意自己去娶秦诗韵,又何必再假惺惺地说爱他?若真的爱他,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踏入这火坑?更何况,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一旦进去,哪里还有机会再出来?沈御琛对她的这番“深情”置若罔闻,正打算甩开她的手,回自己的偏院。这时,一同接旨的沈家人簇拥了上来。“御琛,你可别怪爹,我们实在放心不下小辰离开沈家。不过你向来运气好,说不定娶了秦诗韵,对你来说反倒是件好事。"父亲满脸堆笑,那模样,仿佛沈御琛是走了大运,要去迎娶的是世间难得的良配,而非那位让全京城人都避之不及、克死数任丈夫的残暴公主。“是啊,说不定就像你在辛者库时那般幸运,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搞不好,还能成为秦诗韵独宠的驸马呢!"长姐见沈御琛不吭声,嘴角挂着一抹轻笑,调侃道。“对对对,御琛,进了公主府,那可是享清福去了。你瞧瞧你……"话说到一半,娘亲的语气忽然迟疑起来,眼中满是疑惑,“怎么瘦成这副模样了.....”曾经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沈御琛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宽大了许多。他脸颊凹陷,颧骨微微凸起,整个人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娘亲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满:“以后别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想博取我们的关注。进了宫,可要注意礼数,好好照顾自己。"他们看似句句都在关心沈御琛,可这些话听在沈御琛耳中,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我没有。”沈御琛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断了线的木偶。柳忆暖突然想起方才沈御琛接圣旨时那怪异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你的手怎么...…”话还没说完,长春苑方向突然传来侍女惊恐的呼喊声:“不好了,二公子晕倒了,快来人啊!”刚才还围在沈御琛身边,嘘寒问暖的家人,听到这声呼喊,瞬间如疯了一般,朝着长春苑冲了过去。柳忆暖秀眉紧蹙,毫不犹豫地甩开了正扶着沈御琛的手?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惯性,让沈御琛站立不稳,整个人重重地向一旁摔去。胳膊擦在粗糙的地面上,瞬间擦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沈御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清楚地知道,在所有人心中,沈逸辰,永远都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