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财富一无所有群聊疯狂刷屏时,束晴正在刷睫毛膏,她贴着化妆镜,眉毛抬到最高,面目狰狞,好在没有抬头纹,她对自己的保养得当表示满意。
二十八岁的女人可以接受生活的波折,可以接受事业的波折,但是不能接受自己脸上长褶。
刷完一只,束晴缓慢眨了几次眼,细细感受浓密睫毛的重量。
五花八门的化妆品带着高级又混乱的香气,掩盖住她昨晚加班到半夜的疲惫,遮瑕膏像油漆般牢牢焊在下眼,将黑眼圈和周末的夜生活隔绝。
她随手点开群里的一条语音播放,又开始刷另一只眼睛。
“姐妹们,我表姐想让我跟她一起去上海做幼儿培训班,我好纠结该不该去啊。”
张在婷的声音。
凌灵热烈欢迎:“快来快来,现在搞这个好赚钱,而且你表姐有经验可以带你,多好。”
乔温妮也支持:“这还用考虑吗,我们仨都在上海,就差你了。”
张在婷纠结:“但是我走了谢峰怎么办,他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肯定不会跟我去上海的。”
乔温妮:“公务员能挣几个钱,辞职也不可惜。
等你的培训班做起了,一年赚他十年工资。”
凌灵:“异地恋呗。
实在不行就分手,男人满大街都是,回头我给你介绍帅哥。”
张在婷:“我和谢峰谈六年了,都很爱对方,哪能说分手就分手,我们以后要结婚的。”
已婚人士乔温妮发了个表情包:无心女人埋葬爱情。
凌灵哈哈大笑:“婷婷你怎么还和大学的时候一样,这么恋爱脑,小心被男人骗。”
笑完她又喊话:“我们束小姐呢,快出来说句话,劝劝婷婷。”
束晴化完眼妆,又开始修容,一边用大刷子扫下颌线,一边发送语音:“我的建议是男人不配影响搞事业的速度。”
说这话时,束晴全然忘了昨晚凌晨三点,她对着一条标题为近三十岁,单身,一线城市牛马,孤独感在此刻达到顶峰的小红书笔记反复观摩,泪流满面,颤抖着点下爱心和收藏。
语音刚发出去没十秒钟,凌灵的电话就打来了。
“美女,你没忘记晚上的约会吧,谭宁瑞刚才跟我说他都已经到了。”
束晴敲亮手机屏幕,瞥了眼时间,下午六点十三分,和…
除了财富一无所有群聊疯狂刷屏时,束晴正在刷睫毛膏,她贴着化妆镜,眉毛抬到最高,面目狰狞,好在没有抬头纹,她对自己的保养得当表示满意。
二十八岁的女人可以接受生活的波折,可以接受事业的波折,但是不能接受自己脸上长褶。
刷完一只,束晴缓慢眨了几次眼,细细感受浓密睫毛的重量。
五花八门的化妆品带着高级又混乱的香气,掩盖住她昨晚加班到半夜的疲惫,遮瑕膏像油漆般牢牢焊在下眼,将黑眼圈和周末的夜生活隔绝。
她随手点开群里的一条语音播放,又开始刷另一只眼睛。
“姐妹们,我表姐想让我跟她一起去上海做幼儿培训班,我好纠结该不该去啊。”
张在婷的声音。
凌灵热烈欢迎:“快来快来,现在搞这个好赚钱,而且你表姐有经验可以带你,多好。”
乔温妮也支持:“这还用考虑吗,我们仨都在上海,就差你了。”
张在婷纠结:“但是我走了谢峰怎么办,他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肯定不会跟我去上海的。”
乔温妮:“公务员能挣几个钱,辞职也不可惜。
等你的培训班做起了,一年赚他十年工资。”
凌灵:“异地恋呗。
实在不行就分手,男人满大街都是,回头我给你介绍帅哥。”
张在婷:“我和谢峰谈六年了,都很爱对方,哪能说分手就分手,我们以后要结婚的。”
已婚人士乔温妮发了个表情包:无心女人埋葬爱情。
凌灵哈哈大笑:“婷婷你怎么还和大学的时候一样,这么恋爱脑,小心被男人骗。”
笑完她又喊话:“我们束小姐呢,快出来说句话,劝劝婷婷。”
束晴化完眼妆,又开始修容,一边用大刷子扫下颌线,一边发送语音:“我的建议是男人不配影响搞事业的速度。”
说这话时,束晴全然忘了昨晚凌晨三点,她对着一条标题为近三十岁,单身,一线城市牛马,孤独感在此刻达到顶峰的小红书笔记反复观摩,泪流满面,颤抖着点下爱心和收藏。
语音刚发出去没十秒钟,凌灵的电话就打来了。
“美女,你没忘记晚上的约会吧,谭宁瑞刚才跟我说他都已经到了。”
束晴敲亮手机屏幕,瞥了眼时间,下午六点十三分,和谭宁瑞约定的时间是七点,还早得很。
她嗤笑了声:“他去这么早干什么,还特地大肆昭告,段位挺高。”
凌灵调侃道:“他这是重视你,人家可是对你一见钟情。
只在我的视频里看到你的半秒镜头,他就跟我疯狂打听你,真爱呢。”
束晴没见过谭宁瑞,也没看过他照片,但凌灵说对方是位大帅哥。
凌灵做了很多年网红博主,拍摄商务宣传照时和谭宁瑞搭档,见他长得帅便想聊几句,没想到谭宁瑞对她的美貌暴击完全没兴趣,只是礼貌地关注了她的账号,两人没再联系。
直到半个月前凌灵在账号中剪了一段与姐妹们喝下午茶的短视频,束晴意外入境,谭宁瑞非常积极地向她打听束晴,甚至请凌灵安排两人见面。
束晴答应归答应,对凌灵的言论却毫不相信:“一见钟情?二十八了,成熟点,还说什么童话故事。”
“怎么就是童话故事了,我一个月至少要一见钟情五次呢,帅哥洗眼总没问题。”
凌灵的语气矫揉造作,嗲完又正常道:“婷婷要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认真劝她来上海。”
电话挂断,束晴也扑完最后一层定妆粉,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她先是拿了件纯色短袖连衣裙,中间收腰,长度过小腿,很端庄普通的款式。
刚套上一半她就顿住,又脱下,重新挑了套露背裙,下摆开衩到大腿,风一吹性感至极。
毕竟约会地点是在酒吧,穿成什么样都不算过分。
想到凌灵刚才玩笑说的一见钟情,束晴又在心里耻笑几声。
哪个正经男人会把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定在酒吧,哪怕只是清吧,也是别有用心。
装满小心思的成年男女就像赤裸游巡的皇帝,假装自己穿了新衣,也知道别人不会揭穿自己。
根据提前得知的衣着打扮,束晴在巨鹿路的清吧门口就认出谭宁瑞。
黑色渔夫帽,宽松插肩白T恤,蓝色阔腿牛仔裤,浅色板鞋。
从侧影就能判断出他是位精心打扮的潮男。
这位潮男正背着电子吉他,站在酒吧的舞台上忘情歌唱。
你遇见了帅哥
就把我丢一旁
天气热的夏天
心像寒冷冬夜
再走进,昏暗的光线下,束晴勉强能看清他帽子边缘露出的灰粉发色,耳朵上穿着钻钉,脖子叠挂着两条项链,手腕戴着一枚镯子和一串手链。
束晴停下脚步,给凌灵发微信:宝,你明知道我有潮男恐惧症。
凌灵秒回:sorry,忘记提醒他了。
理解一下,和我有工作交集的男人都这样。
束晴把手机丢回包里,正在犹豫要不要掉头走,潮男刚好转头往门口望。
两人的视线撞上,谭宁瑞眼神一亮,立刻把吉他塞给身边的人,朝她迎了过来。
“束晴,终于等到你了。”
谭宁瑞迈着模特步,边走边打招呼。
束晴也挂上面具,笑得眼睛弯弯:“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
实际上她坐地铁来的,并且她是故意迟到十分钟。
看到正脸,束晴发现谭宁瑞确实很英俊,是那种柔和没有攻击性的帅,笑起来时却带着丝邪气,钻石耳钉的反射光就像两颗恶魔的尖牙齿。
谭宁瑞也借着帽檐遮挡快速打量一遍束晴,接着引她往卡座走。
坐下后还是他先开口:“你和凌灵视频中很不一样。”
那天凌灵刚好在束晴公司附近拍摄素材,临时叫她下楼喝了杯咖啡。
束晴还是上班时间的打扮,妆容也很素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职场都市丽人味儿。
“是吗。”
束晴捏着酒单笑了声,“没有符合你的期待?”
谭宁瑞也笑,两颗尖尖牙齿又在闪烁,“是更符合了。”
说着他换位置坐到束晴身边,同样伸手捏住酒单,和束晴的胳膊挨着,差几毫米就能碰上:“想喝什么,我去帮你点。”
“普通鸡尾酒就行。”
束晴收回手,支着下巴回答。
“好,等我。”
谭宁瑞起身,再次迈着模特步往吧台去。
束晴点开微信,给凌灵发消息:他应该想和我约。
凌灵骂:男人都是狗东西。
又说:毕竟帅哥,有体检报告也行。
束晴回她:不是我的类型。
凌灵问:姐妹,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
束晴看到这句话,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转头往四周看,试图从周围寻找答案,不过视线可见范围内都是失望。
突然酒吧门被再次打开,一位穿着黑T休闲裤的男人走了进来。
至少一米八五,理着干净利落的短碎发,大臂能隐约看出肌肉线条,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配饰,只有左手腕戴着一支银色表。
脸庞很硬朗,不是俊美,也没有邪气,只是纯正的周正。
束晴想,这男人就像块难啃的硬骨头。
男人在她的隔壁卡座坐下,束晴偷偷竖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没拍到他的脸,随后发给凌灵。
凌灵说:原来你爱这款,有劲。
遇上crush了不去勾搭一下吗,可以谈个恋爱呀。
束晴说:呵,你怎么不谈呢。
谭宁瑞端着鸡尾酒回来,束晴暗灭手机没看回复。
酒甜甜的,度数却不低,束晴知道这是谭宁瑞亲自调的,她问:“你学过调酒?”
谭宁瑞终于摘下帽子,整个灰粉色头发暴露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像只张扬的孔雀。
他勾着半边嘴角,说话带着腔调:“就是跟朋友随便学了几天,不是多贵的酒,你喜欢就好。”
束晴放下酒杯,往座椅后靠,把右腿搁在左腿上,微微跷着,裙子的开衩部分往下滑,露出擦过素颜霜的大腿。
“平时要上班,我不太喝酒,也尝不出好坏。”
“以后我经常请你喝,多喝就有感觉了。”
谭宁瑞说着扫一眼她的腿,又礼貌地很快移开,“凌灵说你在北外滩上班,我去过那边很多次。”
束晴支着下巴笑:“小巨蛋?”
网红景点,一座黄浦江边的银色蛋型建筑,江对面就是陆家嘴三件套,找好角度很容易拍出月入几十万、生活自由美满的都市形象照。
从束晴的格子间往下望,每天都能看见小巨蛋边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群不用上班,或者说没有工作的年轻男女,精心打扮自己,不断演练pose,等待输出一条属于他们的流水线朋友圈。
小巨蛋,坦白说就是一个伪装未来科技感的、被太阳晒到烫手的、无聊的,电梯口。
真正的大城市高知人群,不会在网红景点旁狂按相机快门,而是穿梭在高级写字楼中俯瞰这些渺小无趣的建筑。
谭宁瑞点头:“对,小巨蛋,你也去那打过卡吗?”
束晴摇头,“没有,平常挺忙,还没机会去。”
“你工作是哪方面的?”
“互联网公司HRBP。”
谭宁瑞不懂,“HR?”
“差不多。”
束晴懒得和他解释,捏着酒杯的细腿装模作样地晃了几下,“你呢,也是网红吗?刚才的歌唱的不错。”
谭宁瑞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出相册,再次换位置坐在束晴身边,牛仔裤腿挨着她的裙边,举着屏幕给她看,“我是平面模特,拍服装比较多,有时候也接点别的,比如户外装备、美妆之类的。”
束晴垂眼看他一张张翻,每张都是不一样的风格,没想到谭宁瑞这种长相也能拍成硬汉。
他赤裸上身,深棕色工装裤,被涂成古铜色的皮肤,薄薄的肌肉挂着水珠,怀里坐着一位只穿工字背心和热裤的女模特,她一只手贴着他的腹肌,一只手贴着他的脸。
实况图只有两秒,所有动作都一闪而过,但束晴还是捕捉到女模特的嘴唇擦过谭宁瑞嘴唇的那瞬间。
她笑了一声,又抿了一口甜酒。
谭宁瑞收回手机,却没有坐回对面,“工作中有时候不可避免,不过我没和圈里人谈过恋爱。”
束晴瞧着他这张不知道粘过多少女人口红的嘴,想知道它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她问:“为什么?模特圈好多美女。”
谭宁瑞解释得像模像样:“不是模特圈,是文艺圈,这群搭着艺术边缘的从业者们,追求的恋爱太过轰轰烈烈,我不喜欢。
我喜欢理智聪明些的女孩。”
束晴猜测:“像我这样,写字楼的上班族?”
因为凑得近,谭宁瑞闻见束晴的味道,藏在性感裙子下的清淡的香水味,“对,像你这样。”
束晴往旁边挪了两寸远离他,似笑非笑地说:“但我们这群人都不谈恋爱的。”
“为什么?”
“因为……”束晴顿了下,放在酒杯旁的手机刚好有一条垃圾短信进来,屏幕亮起,刚才凌灵发来的微信也明晃晃地摆在屏幕上,束晴一个个字念出。
“我要搞事业啊,无聊的时候找个男人玩玩还行,哪有空为爱情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