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月自嘲一笑,心死的彻底。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也将从前种种,全都彻底抛在身后。
再不回头。
冯昭月没回别苑,而是去了卿王府。
数百工匠正在重建府邸,她在一堆杂七杂八的废墟中翻找到了自己的那本死亡回忆录。
冬日的天灰暗阴沉不见太阳,她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执笔写下最后的回忆。
�本以为我嫁入王府,便可短暂摆脱冯府,摆脱清河冯氏嫡长女的束缚,可我仍旧逃脱不掉,兜兜转转还是回了冯府。】
�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不再是清河冯氏的冯昭月了。】
�我会成为一个自由的灵魂,不用困在清河冯氏嫡长女的囚笼里,更不用再让给冯婠月任何东西。】
冯昭月一直写到黄昏,暮色朦胧的看不清字才回去。
刚踏进冯府,柳司卿就紧紧地将她抱住,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月月,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你身上还受着伤,外面现在满街因地动而流离失所的难民,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冯昭月看着他眼里全是害怕,还有一种珍宝失而复得的激动。
她面色无波无澜:“蓝樱伤势太重离世,我给她找了一块地安了家。”
柳司卿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她身为下人,为了救你去世,也算死得其所。”
下人?
冯昭月扯了扯嘴角。
自己一直把蓝樱当做姐妹看待,根本没把她当过下人看待。
“地龙翻身时,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没想到却是蓝樱救的我。”
听到冯昭月的话,柳司卿神情带着几缕愧疚。
“前几日地动山摇,情况危急,我以为自己抱的是你,出了院子才发现是婠月……”
“后面我想再去找你时,梅苑已经全塌了无法进去。”
“不过还好你没事,不然佛祖定不会原谅我……”
他的解释,让冯昭月心中发冷。
到底是进不去,还是不想进?
蓝樱可以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身前,而柳司卿作为自己的夫君却说找错人、进不去。
现在她一闭眼,就是蓝樱浑身是血的模样。
回了房间,冯眼昭疲惫的躺在床上,不愿再搭理柳司卿。
柳司卿看着她的背影,着急忙慌地发誓。
“月月,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当初为了你上山做佛子,在寺里为你点九千九百九十九盏祈福佛灯,又为你下山破戒。”
“这些年,我对你的爱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冯昭月攥紧被子,眼泪无声淌落到了枕巾上。
柳司卿怎么那么会演呢?
真正爱她的人,昨晚就死了。
蓝樱死的那一刻,这世上已经没了爱她的人了。
金蚕蛊毒又一次发作,冯昭月浑身像是在荆棘上碾过。
可听着柳司卿的虚情假意,她的心更疼,疼的像是有人拿刀一块一块的在割。
血肉模糊,千刀万剐。
她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任由眼泪浸湿枕巾。
柳司卿俯身抱住她,想要落下一吻。
这时,门外的下人来报。
“王爷,冯二小姐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吃了您给的药后上吐下泻,请您过去看看是不是药有问题。”
话未说完,柳司卿就猛地起身。
“月月,我先去看看婠月,她身子弱,怕是受不住药王谷的神药。”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根本不等冯昭月的回应。
听到关门声,冯昭月攥着被角的手脱力松懈。
这场拙劣的表演,很快就要散场了。
柳司卿不必再虚情假意,她也不必再挂着清河冯氏的身份。
再等一日。
明日,他们都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