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临独自回了王府。

直至天黑，程窈窈才踏进他的房间。

当察觉女人眼中的落寞和浑身的酒气，莫怀临眸光渐黯。

她一定又去张孟舟墓前大醉一场了吧…

他捱下心头沉闷，倒了杯热茶给她，却被她握住了手。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抛在街上……”程窈窈的语气带着丝愧意。

顿了顿，她声音沙哑了些许：“是我看错了，那不是他。”

莫怀临抿抿唇，抽出了手：“长公主饿了吧，我让下人传膳。”

说着，转身就要叫丫鬟，可女人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腕：“怀临？”

程窈窈看着莫怀临的侧脸，不由拧起眉。

他是个把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性子，以往也会因为她惦念张孟舟而怒不可遏。

可现在，他平静的不像他自己。

程窈窈收紧掌心：“你别胡思乱想，孟舟已经不在了，现在我的夫君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变。”

说话间，她心中划过抹惘然。

这话究竟是在安慰莫怀临，还是在为自己开脱，她自己也不知。

而莫怀临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什么话都没有说。

夜渐深。

程窈窈还在书房，莫怀临去了后院。

烛光下，阿钰正在临摹的张孟舟的手书。

见他来了，忙起身行礼：“王爷。”

莫怀临摆手示意他起来，而后拿起一本细细瞧了瞧，字迹和张孟舟越来越像了。

再看那张脸，他仿佛觉得张孟舟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若张孟舟还活着，也许就和程窈窈成双成对，自己也会放下对程窈窈的执着，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

阿钰看到莫怀临眼中的悲戚，不由问：“王爷，您明明对长公主情深义重，为什么还要让我陪着她呢？”

“我记得我娘说过，天下没有一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可您……”

莫怀临垂下眼：“世间万事，人并非只靠情爱过活，无休止的纠缠，只会徒增厌恶。”。

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再耗下去，折损的便是他的自尊。

沉寂了会儿，莫怀临拍了拍阿钰的肩膀：“只是，我觉得我的做法对你不公平……”

话刚说一半，阿钰连连摇头：“王爷别这么说，若不是您救了我，我还指不定都没命了。”

“只要能报您的大恩，阿钰无怨无悔。”

听到这些话，莫怀临心中百感交集。

还有半个月就是程窈窈的生辰，那也是他准备离开的日子。

莫怀临笃定，阿钰凭着他这张脸，程窈窈会护他一生无恙。

翌日。

莫怀临想着已经多日没去给太后请安，便换了身官服进了宫。

见过太后，他还想着面圣，没想到刚到养心殿外，便听见里头传出程窈窈的声音。

“父皇，张家冤案既已平凡，孟舟便不是罪臣之子，臣请皇上准许孟舟以儿臣亡夫之名，入皇陵。”

莫怀临陡然停住脚。

皇帝愤怒的声音响起：“放肆，全天下都知道怀临才是你的夫君，你如此，把怀临和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沉默片刻，程窈窈语气坚定了几分：“逝者已逝，儿臣不过是想成全孟舟的遗愿，若父皇觉得不妥，便将儿臣贬为布衣百姓，便不伤皇家颜面。”

“窈窈！”皇上彻底按捺不住愤怒地吼了一声。

莫怀临深吸口气，径自走了进去。

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他缓缓跪下。

“陛下，让孟舟以窈窈亡夫之名入皇陵是我提议的，望陛下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