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巫医给的金蚕蛊,只要服下此药,您便可摆脱清河钟氏嫡长女的身份,从此改名换姓做回自由身。”
丫鬟蓝樱拿出一个白色瓷瓶,犹豫的递给钟慈烟。
“这药虽能让人七日内病入膏肓,状若离世,却也生不如死,而且一旦出了差错就再也醒不过来……您真的想好了吗?”
钟慈烟神色没有半分波动,倒出药丸干咽入腹。
药丸很苦,却不及钟慈烟心底的苦。
她擦去蓝樱的眼泪,笑着开口:“不要哭,这是好事。”
“再过七日,我就不再是清河钟氏,而是洲王府的亡妻了。”
为了摆脱这个姓氏带给自己的枷锁,也离开这个让自己伤心的地方,她愿意赌一把。
此刻,看着屋里贴满的大红囍字,钟慈烟眼里全是苦涩。
世人都说洲王楚越洲爱惨了清河钟氏的嫡长女,幼时为她祈福上山做了和尚,现在又为她下山还俗入了红尘。
但只有钟慈烟自己知道,楚越洲还俗娶她,是因为她的妹妹——钟婠月。
年幼时,钟慈烟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夫本是赵郡李氏的嫡子——李祈桢。
但及笄那年,她一母同胞的妹妹钟婠月不慎坠入池塘,李祈桢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
少女浑身湿透,被他一路抱回闺房。
大夏颁有律令:“凡男女有肌肤之亲者,必须负责,否则男子仗四十,女子浸猪笼。”
为了对钟婠月负责,李祈桢与钟慈烟退了亲。
当天就三书六礼和钟婠月定下姻亲,待三年后钟婠月及笄便成婚。
钟慈烟本以为李祈桢是无奈之举,但却撞见他和钟婠月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祈桢哥哥,我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那一刻,钟慈烟什么都明白了。
但大夏律令,女子一旦被退婚,便无人再敢娶。
女子年满十八必须嫁人,否则按序许给老鳏夫做续弦。
她的宿命似乎已经预见,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嫁给一个老鳏夫。
让钟慈烟没想到的是,年少上山做和尚的楚越洲第二日竟给钟家下了帖子。
他身穿锦襕袈裟,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身后带着绵延十里的红妆。
“楚越洲求娶清河钟慈烟为妻!”
他取下手中的佛珠赠与她:“我本佛家弟子,还俗需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请你等我!”
钟慈烟等了三年,等到楚越洲还俗,终于等到两人成婚之日。
可七日前,钟慈烟听得楚越洲和旁人的谈话才知,十里红妆求娶自己的男人,只是为了让她不去破坏钟婠月的成婚。
那日的话,仍在她耳边回荡。
“越洲,你既然不喜欢钟慈烟,又为何大费周章的求娶她?”
“李祈桢曾是她的未婚夫,如今婠月要和他成婚,大婚那天我怕钟慈烟从中作梗,破坏了婠月大喜的日子。”
楚越洲的话,狠狠砸在钟慈烟的心上。
也是那一刻,她才彻底醒悟,和自己青梅竹马的两个男人,心早就系在了妹妹钟婠月的身上。
而自己,不过是钟婠月幸福的绊脚石。
一夜无眠。
翌日。
门外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吉时到,迎新娘——!”
钟慈烟一身凤冠霞帔,在喜婆的迎接下出了钟府。
可走到门口准备上轿时,她却狠狠怔住。
迎接她的不是龙凤喜轿,而是一口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