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信,叶棠真的愿意回什么都没有的穷苦乡下,还不就是故意在和他们闹脾气。
以前叶棠和姜姜闹别扭的时候,哪一次不是说要回乡下?
但哪一次,叶棠都没有真的离开这个家。
到最后,叶棠知道自己无计可施了,只能红着眼向姜姜道歉,也不敢真的离开这个家。
这一次,叶棠肯定也是嘴巴上说说,还真以为能吓到谁呢?
但高雪不知道,以前的叶棠已经死了,现在的叶棠,是钮祜禄.叶棠。
很显然,叶礼墨也和母亲想的一样。
他觉得叶棠就是想靠这样的作和闹,来换取家人对她的注意,她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来到叶家以后,化烟熏妆,和那些街霸小混混玩在一起,打架斗殴。
在叶礼墨看来,叶棠还处于闹糖吃的幼稚阶段。
只要她不和姜姜争什么的话,他可以原谅她这一次,以后也会尽量对她好一点。
当然,叶姜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不是她能挑战的。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这个大哥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希望你为自己的话负责,别到时候责怪我这个做大哥的无情。”
叶棠听叶礼墨这么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
叶礼墨就是这样的人,明明绝情的事都已经对她做尽了,最后还要伪装出一副仁至义尽的模样,真是可笑。
可惜,她已经根本不在意这些了。
叶棠表现出来的不在意,终于让叶礼墨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叶棠,是不是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叶昊皱了皱眉:“叶棠,你不要任性。”
“我任性?”叶棠目露讽刺,冷到了极点,“怎么,不是你们让我做选择的吗?那我现在选择离开这个家,回乡下去呗。”
他们是不是以为威胁说她送回乡下,就能让她低头认错?
一旦她什么都不在意了,他们这些所谓的亲人,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离开这个家,她现在巴不得呢。
看到这个女儿桀骜不驯的样子,叶昊也深呼吸一口气,一时怒意上涌。
“让你给姜姜道个歉,就有这么难吗?你别以为这次割了腕,就能逃避这次的责任?如果不是你,你妹妹怎么会掉进水里?她肺本来就不太好。我生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女儿出来干什么,我还不如早早掐死你!”
“你在这个家也有好几年了,磨炼得也差不多了,但没想到性格还是那个样子!”
一想到姜姜肺不好,高雪怒气冲冲地补充:“***说得没错!”
这次之所以会闹起来,就因为叶棠和叶姜同时站在水池边上。
叶姜落水了,叶棠自然摆脱不了害她落水的嫌疑。
叶礼墨为了给他妹妹出气,给了二选一的选择,要么跟叶姜道歉加受点皮肉之苦的惩罚,要么被送回乡下。
前世,她压根不知道叶姜是怎么掉进水里的,但所有人都认定她是罪魁祸首,根本不听她解释,更加觉得她品性不端,撒谎成性。
为了证明她没说谎,叶棠甚至要去找证人和证据。
可惜她再怎么找也没有人愿意做她的证人,更别说找到证据了,找了好几天,也找不出叶姜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她***向叶姜道歉。
其实自证清白这种事,本来就挺荒谬的,她应该让这些冤枉她的人拿出证据,谁看到她推人了?
前世,她也是太执着了,不希望家人误解自己,才会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现在想想,为什么要和他们较劲,浪费自己的时间。
“是啊,她肺不太好。”叶棠语调平静地说,“她从小养尊处优,吃好的穿好的,哪怕是一点点肺部的毛病,都被你们看得比什么都重大。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寒冬腊月什么粗活累活都要做,不管怎么咳嗽,随便吃点药就行,也没有像她这么矫情。”
“哦对了,你们想掐死我,我还巴不得呢。如果你出生就掐死我,我也不至于住到处都是老鼠和蟑螂的房间,也不用吃馊饭,穿着百家衣长大,冬天冻得手和脚上都是冻疮,疼得我受不了。”
“而你们最钟爱的女儿叶姜,也没机会住那么漂亮的公主房,穿各种各样的裙子,受到那么良好的教育,变成一个你们口中样样都比我优秀,又善良人间仙子,你们不觉得很讽刺吗?”
“你们尝过馊饭是怎么味道吗?知道底层人民是怎么生活的吗?你女儿养的狗每天都能吃上大鱼大肉吧?所以,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样那样,嗯?”
这是叶棠第一次说起以前的事,语气里充满了讽刺,甚至夹杂了无限的冷意。
高雪的脸色瞬间有点不好看,叶昊面子上也挂不住了。
叶棠以前从来不讲这些,怕父母会难过,会愧疚,会有心里负担。
可是她的懂事,却换来了他们的嫌弃,也换来了他们的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怕了,也不想再继续忍了,只想恶心他们。
如果不是叶姜换走了她的人生,她就不会受这些苦,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病房里的气氛开始有些剑拔弩张,叶礼墨开了口,有些不理解地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提起这些以前的事,是想要让我们大家愧疚吗?”
愧疚?不,她已经不稀罕了。
叶礼墨又说:“叶棠,你就是性子太强势了点,只要你道个歉,和姜姜和平相处,我们大家都会选择包容你,原谅你……”
“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叶棠打断了叶礼墨的话,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不仅我和叶姜没必要再相处,你们也一样,都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们也一样,都没这个必要了。
高雪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叶棠这话听上去没有一点在赌气的意思?
应该是她想多了,高雪这样不断地安慰自己,她不相信叶棠真的会回乡下,顶多只是在说气话,和以前一样。
其实叶棠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不会再像一样把这些人当亲人,卑微讨好,委曲求全。叶礼墨口中的好好相处,无非只是委屈她一个人。
以后,都不会了。
不等他们说什么,叶棠已经拿着打空了的点滴瓶出了房间,喊了一声。
“护士,我药水打完了,给我换一瓶。”
病房里有呼叫器,但叶棠根本不想和他们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