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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

白少秋走出了藏书楼,伸了个懒腰,望了望荷塘的方向。

本想绕着荷塘散散步消消食,体会一下荷塘月色的静谧意境,却想起张文千慎重提醒过让他不要去那个地方。

那就只能去书院的广场走走——

看了半天的书,他有些倦了。

寻思这古代的学子们当没有前世那么卷,他们理应早已下学了才对。

踩着皎洁的月光,当他跨过了那道月亮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似乎错了。

广场上有学子们的声音传来。

抬眼望去,在南边颇有些远的地方亮着许多的灯笼,那些学子们***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问题。

这不关他的事。

他也不喜欢那样的热闹。

于是,白少秋便背负着双手埋着头沿着一条小径向北绕广场而行。

脑子里在消化今天所看的那些书的内容。

二楼上的书已看了一半,现在他确信这个世界是没有前世的任何一首诗词歌赋——

当看见那幅对联的时候他还怀疑过。

因为那幅对联的上联上辈子见过。

但在二楼再看了一本《对联名家赏析》以及一本《千古绝对》之后,他断定出上联的人是偶然所得。

两个世界的文字是想通的。

那么某些思想也是想通的。

有人写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上联这虽说是小概率的事,但也有发生的可能。

诗词歌赋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自己往后抄诗便不会再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再说了,看书人怎么能说是抄呢?

应该是璀璨文明的搬运者才对。

接下来重点要‘看’的,就是涉及到这个世界的基本......比如工业、农业以及商业等等。

这些东西了解清楚了,才有利于自己接下来赚银子的计划。

白少秋就这么埋头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绕着广场走了大半圈。

他沉于思索之中,并没有注意距离那群学子越来越近。

而此刻,九公主唐纤纤带着安就站在那群学子另一侧的阴暗角落里。

唐纤纤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在眺望着。

在寻找着。

这让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殿下,张老院正说书楼里的书浩若海洋,就算是他也没有全部读完。”

“白少秋许是从某一本并不太有名的书中记下了这么一首诗......依旧是个巧合罢了!”

“再说......这里可是求知墙!”

“是书院的学子们问对的地方!”

“上面的每一个问题都极为高深,每一个回答都极有见地。”

“他白少秋连字都不识几个,他来这里干啥?”

“或许他已离开了书院,正在某个小酒馆里喝酒呢!”

唐纤纤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只是......

他当时从二楼离开的背影,还有他随口而出的那首诗的语气,却令她有些恍惚。

太淡定!

太沉稳!

也太......飘逸!

这和传闻中的那个酒囊饭袋出入太大!

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唐纤纤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反正他还要在书楼看书,明日再去楼上会会他!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个惊呼声:

“喂......我是不是眼花了?他是那王府赘婿白少秋么?”

这话声音并不大,却奈何此间此刻极为安静,于是,这声音就落在了所有学子们的耳朵里。

唐纤纤又伸长了脖子,她看见了白少秋!

她的脸上顿时一喜:

“安,”

“你瞧,他真来了!”

“殿下......他来了又能如何?”

是啊,他来了又如何?

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许是看在长缨郡主的份上,唐纤纤竟然生出了些许恻隐之心:

“哎......他倒是回郡主府还好,这不是去给长缨丢脸么?”

一个目不识丁的家伙,跑去求知墙凑什么热闹?

大抵又是被那些学子们一顿羞辱!

果然......

那群举着灯笼原本正在潜心思考那幅对联的学子们此刻都扭过了头,都将视线投向了白少秋!

仅仅两息的沉默之后,那些在对联中苦求而不知如何作答的学子们似乎找到了消遣的对象。

其中有那么数十个轰然而动,他们向已停下脚步,已抬起头来的白少秋围了过去!

其余没有动的学子手举灯笼表情各异——

有人在等着看笑话。

也有人摇头叹息心生怜悯。

九公主唐纤纤有些慌,她担心那群学子会对白少秋不利。

她希望白少秋此刻转身就跑!

那样她至少还有时间让侍卫将他送回镇西王府。

可白少秋根本就没有转身,更没有跑!

莫非他被吓傻了?

唐纤纤抬步,走出了那处阴暗角落,向那群已将白少秋挡住的学子走了过去。

安冲着夜色里的侍卫招了招手,她亦跟了过去。

白少秋依旧背负着双手。

依旧面色平静。

双眼依旧古井不波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这群少年。

没有人看见他背负在身后的右手抓握了两下——

他有点生气了!

老子又不是猴子,你们至于这样跑来围观么?

若是打架也就罢了,这身子骨虽说虚弱,但凭着前世的格斗术,他相信要撂倒几个学子还是很容易。

但这群人却并没有冲来,他们竟然也都停了下来。

白少秋是个讲道理的人,他轻易不想动武,因为动手就要将对方给打残!

这些学子虽然讨厌,但目前还没有讨厌到要至其伤残的地步。

“真是白少秋!”

“你来求知墙干啥?”

“难道你也想要对出求知墙上的那道对联么?”

“哈哈哈哈......想啥呢?我们思索了那么久尚无半点头绪,他一个废物也能对出那对联?”

“我看他连那八个朝字怎么读恐怕都不知道!”

“喂喂喂,我说你们也不要这样讽刺人家,白少爷而今可是王府的赘婿,也是有身份的人!”

“尔等若出言讽刺,白少爷回王府向***告你们一状你们就不怕***发怒么?”

这话才是莫大的讽刺。

因为整个西陵城的人都知道王府并不待见这位赘婿。

姑且不论这位赘婿敢不敢在***面前告状,就算***知道了这事,***的心里恐怕也是欢喜的!

白少秋眉梢微微一扬,嘴角一翘,露出了一抹笑意:

“祸从口出......看来诸位是对皇上有意见啊。”

所有学子一愣,有人伸手向白少秋一指:

“你休得信口雌黄,我们哪里对皇上有意见了?”

白少秋上前一步,昂首挺胸,“本少爷是皇上御赐赘婿,尔等出言讥讽我的身份......岂不是在质疑皇上的眼光?”

“这不是对皇上有意见那是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学子都闭上了嘴——

他们这才想起这厮是前无古人后恐怕也无来者的御赐赘婿!

他们可以肆意羞辱白少秋,但绝不敢对皇上有半分不敬。

这话就接不下去了,此间顿时寂静。

那些学子们走也不是站在这也不是,这就很尴尬了。

恰在这时,那求知墙下传来了欢呼声:

“宋师兄来了!”

“宋师兄来了那对联定迎刃而解!”

“走走走,且看宋师兄如何破此联!”

那些尴尬的学子们借着这么个由头忙不迭转身而去,白少秋却皱起了眉头——

宋师兄?

脑子里的记忆涌现,西陵城的宋师兄只有一个!

他就是宋子规!

前身的记忆里有宋子规这个名字!

还颇深刻——

去岁春,西陵城最大的***长夜欢来了一个名叫苏三***女子。

她在长夜欢***蝶舞,一场首秀,***名动西陵城。

前身好这一口,闻之甚喜。

兜里还有一些银子,便约了三五好友去了长夜欢点名要看苏三娘***蝶舞,却没料到碰了一鼻子的灰,还受了莫大的羞辱!

苏三娘一个***歌姬,她竟然以诗词为门槛,言说谁的诗词能入她的眼,谁才能进她的房间。

前身显然没这本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宋子规和几个少年来了。

这厮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了一首《如梦令、春景》,送入苏三娘房中之后,他成为了苏三***入幕嘉宾。

前身本也佩服,那是他骨子里的对文化人的敬仰,却不料宋子规偏偏回头对原主说了两句:

“癞***也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凭着几两臭银子就能一亲苏三娘之芳泽?”

两人并不相识,甚至八竿子都打不着。

就因宋子规这句话,原主恼羞成怒,又无法以诗文反击,那还能怎么找回场子呢?

他选择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

他抡起拳头一拳揍到了宋子规的胖脸上,将那厮打了个鼻血长流。

这就惹出了祸端——

宋子规身边另有一少年,他是西陵城城守之子葛三戒!

葛三戒顿时就乐了,巴掌一拍,进来四个凶神恶煞的捕快,不由分说就将原主摁翻在地,五花大绑拿下弄进了大狱!

就连原主的智商都知道这是入了人家的套,结果是关了足足十天,赔了一千两银子才将他给放了出来。

那一千两银子,就是原主无可奈何之下求着葛三戒帮他将祖宅便宜卖了所得之银!

也正因为如此,导致了原主一贫如洗还无家可归,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过得连狗都不如!

这是拜宋子规所赐!

他虽仅仅是个帮凶,但这笔账还是需要和宋子规好生算一算。

既然遇见,那就在今晚!

他没有转身离开,就在九公主惊诧的视线中,他竟然向那堵求知墙而去!

宋子规这时也知道白少秋来了。

他很欢喜。

于是,也向白少秋走来。

“白少爷!”

二人相距丈许,视线在夜空中相遇,仿佛碰撞出了一道灿烂的火花!

“你就是宋子规?”

“正是区区在下!”

宋子规上前两步又道:

“听闻白少爷今日进了藏书楼看了半天的书,此刻又来到了求知墙......想必是白少爷天资聪颖将那万卷书都看明白了,能以半日之学解求知墙所留之惑。”

“今夜听闻求知墙有人留了一副对联的上联......白少爷有没有兴趣一起看看?”

“万一白少爷对出此联,这可是给王府增光,给郡主添彩!”

“白少爷可敢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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