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子骨一向不好,要不是世子及时赶到,我都不敢想......”
春晓声音沙哑,守在孟姝身旁垂泪,眼眶通红。
孟姝躺在床上,看着春晓稚嫩的面庞,目光发怔。
火舌子舔过身体的痛感仍有余威,一睁眼,她竟回到了多年前探春宴这天!
这一年,她刚刚及笄,不过十六岁。
也是这一年,她生了场大病,缠mian病榻半月有余,就此落下病根。
起因是两天前,她在池边赏花,却被几个不长眼的家丁推入水中,她不擅水,是殷乌桓经过将她救起。
寒冬腊月,冷水刺骨,似绵绵的针扎。天地间,只余下殷乌桓焦急的模样。
也就是那时起,孟姝芳心暗许,就此蹉跎了半生。
思及往事,孟姝苦笑,“春晓,扶我起来梳洗,探春宴,我也得去。”
探春宴是春天最隆重的宴会,原因无他,这是公主举办的,一开始本是闺房私会,慢慢演变成了高档的相亲宴。
上辈子她大病未去,惹得公主不快,汴京个个都是人精,得知公主不喜她,宴会索性不再给她递帖子,她的大好年华,便全浪费在了那一人身上。
孟姝透过铜镜看向自己。
镜中之***病初愈,脸型削尖,秀眉楚楚,唇色微粉,水眸潋滟,春晓手巧,上妆虽淡雅,却如出水芙蓉,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春晓刚哭过,眼眶仍红着,见此也看呆了,眼神迷li:“**,你再笑我都移不开眼了。”
孟姝眉目含笑:“快收拾东西,再不出门,你家**可要迟了。”
探春宴聚齐了汴京出色的少年郎,何必吊死在殷乌桓一棵歪脖子树上。
......
半个时辰后,孟姝搀着春晓的手下了马车。
未走几步,便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为首的竟是殷乌桓。
孟姝早料到有此一遭,正要移开脚步,却听里头的人一阵哄笑。
“我们世子也是好本事,竟然能使出英雄救美这招,难怪能惹得孟家阿姐动心!”
脚步顿时僵在原地,孟姝怔住。
殷乌桓此时头痛难忍,被人起哄也心不在焉。
他记得上仪宫失火,他得到消息便急匆匆地赶去救人。
等到了地方,宫人已胆颤心惊地跪了一地,个个拉着他的腿哀求,道皇上千金之躯不可立于危墙之下,上仪宫夫人已经去了。
他不信,甩开众人冲进火中时,孟姝正阖着眼缩在角落里,像沉沉地睡着了。
他的心颤了下,赶紧将人打横抱起。
眼见要闯出去,头顶的横梁却突然砸下。
后脑勺钝痛,殷乌桓失去了意识,再睁眼竟回到了多年前的探春宴上,身旁站着年少时的朋友宋沛。
殷乌桓心不在焉,宋沛却过来勾肩搭背,言语戏谑:“你就不怕日后被她知道真相?”
宋沛的语气不无艳羡。
孟家阿姐他瞧过几次,生得一副好相貌,连他也未尝没有春心萌动过。
只是她冷清淡漠,旁人接近不得。
殷乌桓冷淡地扫了一眼河对岸,没见孟姝的身影,只有几个陌生的***以扇遮面,含羞带怯地瞧他。
庸脂俗粉,不及孟姝半分。
殷乌桓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敷衍道:“知情的家丁已尽数遣散了。”
他已想起前因,几日前京中的世家子弟设下赌局,看谁能让孟姝动Qing。殷乌桓自恃了解阿姐,便找了几个家丁故意将她撞入水中,又亲自搭救。
果然如他所料,孟姝日后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宋沛敬佩道:“行吧,这场赌局算你赢了,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别和兄弟客气。”
闻言,殷乌桓才认真几分。
右统领家虽好,却不如宋家家主深得帝心,又是陇西望族,堪为世家之首,他重回一世想更快夺位,自然不能放过这厢助力。
宋沛与他虽是好友,联系却不够紧密,若要夺得宋家的支持,结成姻亲才最为稳妥。
“听说你嫡姐过些天要去长生寺上香?”
宋沛愣了下,半晌吃惊地追问:“你,你这是......”
见殷乌桓神色不似作伪,宋沛咂舌:“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怕你家阿姐真恼了你吗?”
要论殷乌桓的家世人品,自然与嫡姐门当户对,若是平时,宋沛乐得玉成此事。
但孟姝可是刚因他落了水!
宋沛面上的惋惜毫不遮掩,殷乌桓心生不悦,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之人:“怎么,你怜香惜玉上了?”
此时的他,早已坐过至尊之位,喜怒不形于色,一双眸子却极具威慑,换作宫人,早该跪下求饶了。
偏偏宋沛不察,他只想起少见的几次见孟姝。
那样一双眼......
思及此处,宋沛心思一动,话已脱口而出:“当然,谁不心动。”
“呵,”殷乌桓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要不咱俩换换?”
话音一落,他余光一瞥,当看见身形纤弱,面无血色的孟姝时,他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孟姝表面平静,眸中却是恨意翻滚。
重活一遭,孟姝本以为一颗心已千锤百炼,早对殷乌桓死心,今日方知世上还有更狼狈之处。
殷乌桓怎敢轻贱她至此?
方才热络的氛围瞬间僵硬到让人窒息,殷乌桓不知孟姝怎会突然到来,但探春宴乃公主举办,聚集了汴京无数清俊少年和世家贵族,总不能由她在这闹起来。
思及此,他开口道:“来得正好,阿姐。宋沛心悦你多时,不如你便抚琴一曲以助众兴,如何?”
一语话落,宋沛先跳了起来,“胡说什么,我没有!孟阿姐,你别听他瞎说。”
探春宴上曲艺都是请了专门的歌伎,各家**都是到了晚上公主来了才会抚琴献艺。
此举不是折辱了孟姝吗?
殷乌桓却道,“阿姐喜欢,你不让她弹,她还不高兴呢。”
“是吧,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