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秀才娘子对着柴子安的时候,那是满眼慈爱疼惜,真真是个疼爱晚辈儿孙的温柔和善的好婶子。
但看到周晚吟这姑娘家,却是冷冷淡淡的板着脸,还带着一丝丝莫名的厌恶。
而对采莲,则登时就凶恶了起来,指着采莲骂道:“小浪***蹄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采莲都懵了,从没见过如此泼辣粗鄙之人,她忘了还嘴了......
那秀才娘子还在骂着:“没脸没皮的小娼妇......”
周晚吟还没见过人骂这么脏的,忍了太久不想忍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把她扇的眼冒金星。
接着,她转头不悦的看着柴子安:“表哥这是***来的泼皮无赖,闺阁之内,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
柴子安本来还想指责周晚吟,结果周晚吟先抢着控诉,一时间尴尬的没说出什么话来。
一旁的赵然不淡定了,瞪大了眼睛指着周晚吟:“你......你......竟有你这等凶悍女子,要不是惜君同我退了婚,我才不要你进我家门!待进了门,得要我母亲好生******!”
周晚吟原样给了他一耳光:“想得真美,谁要进你家的门。”
柴家人真是欺人太甚了,竟然把这样的人给招来,给她拉郎配!
赵然气得跳脚大骂,几乎要冲上来撕打,可院子里小丫鬟反应了过来,哪里能让他得了手,立时按住了他扭送出了门。
赵然大喊:“柴兄,柴兄,你说句话啊!”
柴子安也觉得场面太过尴尬,但他自诩清高矜贵,自然不会同赵然说一样的话,便冲外头安抚道:“对不住了赵兄,改日我请你吃酒。”
他说完,竟然又转头去哄周晚吟:“好妹妹莫生气,我这赵兄就是这样的性子,真性情。”
周晚吟很想再扇他几个耳光,但她想起什么,突然忍住了,对采莲道:“把这位秀才娘子,也请出去吧。”
柴子安忙拉着道:“这可不能赶啊!妹妹,这是请来的亲戚呢!”
那秀才娘子唯唯诺诺的在一旁点头。
周晚吟了然了。
她得了平王的召见,这柴家想要偷偷摸摸的毁了婚是不行的了。
所以找了这么个“周家同宗长辈”来走正经的退婚流程。
“月底二十七日是好日子,表妹,我同你无缘,只能请了这位周家婶子来替你做主,退回嫁妆。”柴子安深情款款的说。
周晚吟抬起眼睛看了看时而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时而泼辣凶悍的大婶,有点想笑。
“婶婶可认得字?”周晚吟说。
秀才娘子自豪道:“虽不曾读过多少书,也是读了女则女戒,认得几个字的。”
柴子安道:“不错了,她相公还是秀才呢,到时候有他们夫妇俩做主出面,不会错漏的。”
秀才娘子认真道:“错不了错不了,公府里还能短了丫头的嫁妆么,要我说啊,姑娘家要什么嫁妆,东西就都该给家里哥儿,一些衣裳被子,箱笼首饰也就够了。”
采莲惊了:“这位婶子,你说的什么话儿!请你来,是让你清点周家的嫁妆,那嫁妆是我家主君留给我家姑***,怎么要不得!”
“伶牙俐齿的讨人嫌,姑娘家该娴静懂事,同自个儿兄弟争东西,像什么样子。”秀才娘子不懈的说。
说完还温和慈爱的看着柴子安,她生了四个女儿,年初才得了个儿子,对柴子安这般健康俊朗的少年,十分喜爱。
采莲气得眼睛都红了:“懂事懂事,懂事就得把自家的金银财帛都送给你们吗!你们怎么不自己懂事些。”
秀才娘子瞪大了眼睛,指着采莲谩骂道:“果真是缺了爹娘教导的小娼妇,爷娘留的东西,本就该给亲戚家的男子,让个姑娘家带去了夫家,不是便宜了外人么!”
“你!”采莲说不过她,气得捂着脸哭了。
秀才娘子继续道:“我这可说的是大实话,女生外向,到了年岁,心思啊就活了,念着什么俊俏郎君,白面书生,哪里还顾着血脉亲情了。”
这分明是受了人指使,指桑骂槐了,借着同采莲对骂,来对着周晚吟贬低******来了。
一个七岁就寄人篱下,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人家这样扎心的指责谩骂?
但周晚吟摊了摊手,笑道:“这位婶子好利的嘴,只可惜啊,我与柴家,乃是表亲,不同族不同宗的。舅舅这柴国公府,也不好拿我周家的钱不是。再说了,我五服之外的同宗也是有的,婶子不也是我家的亲族么?”
秀才娘子愣了一下。
周晚吟逼问着她:“还是说,婶子心里觉得,周家无人了?绝嗣到要将家财拱手让给外姓人?”
秀才娘子脸一白,吓得连忙摆手:“不不不,绝无此意啊,我哪里敢这么想!我这是......”
“好妹妹,你就别和她计较了。”事不关己许久的柴子安赶紧过来,一脸和气的看着周晚吟道,“她是个粗野讨人嫌的老婆子,你是何等矜贵的人物,搭理她做什么。”
这话题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讨论国姓继承的问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虽说天下周姓多的数不清,朝廷也不可能个个都顾得来,但公然议论某个周姓人家绝嗣,外姓的亲戚来夺家产,叫皇帝知道了,心里得怎么想!
周晚吟懒得搭理他,平静的笑了一下,看着柴子安:“多谢表哥替我找来了这样一门好长辈了,月底二十七日,柴家开祠堂退亲,妹妹等着了。”
她的嫁妆,早就全捐给朝廷了,到时候兵部和霍将军那儿直接派人过来领的。
那可是军费!
还能容这些人贪墨了?
一把草纸都留不了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