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行知在一起八年,我们终于订婚了。
然而当年弃他而走的初恋脸色苍白出现在订婚宴上。
一向镇定自若的周行知望着她慌了神。
任由我怎么祈求他不要走,别丢下我。
他还是毫不犹豫扶着泪眼朦胧的初恋离开了。
徒留我一个人失神的站在台上。
他说,“她生病了,就想在生命结束之前嫁给我,我不能连她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
一句话将我八年的感情就此磨灭。
可是,周行知……你知不知道,我也生病了。
就快死了。
于是我决定,最后的时间,为自己活一次。
但当我走后,他却疯了一般满世界找我。
却,再也找不到我了……1我还穿着订婚时的衣服,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来来往往的人不停驻足,他们的眼里***同情,讥诮,各种各样的神色。
胃里传来阵阵抽痛,实在受不了我捂着肚子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两个小时前,我跟周行知的订婚典礼上。
他的初恋宋染出现了,她眼眶通红,泪眼朦胧的望着周行知。
“我很想你,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感觉那一刻周行知静止了,他慌了神地走向她。
我忍着不舒服,拉着他,眼里满是祈求。
求他别丢下我。
可他还是没说一句话用力抚开我的手,不管不顾的跟着她走了。
徒留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台上面对满堂宾客。
顿时胃里酸水翻涌,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向来的宾客一个个致歉。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我才撑不住的摔倒在地。
想起周行知离开时的决绝,我蜷着身体捂着心口。
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心上的疼痛。
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员前来催促,我才拖着身子最后看了一眼现场的布置转身离开。
以后,不会再有了吧。
我回到婚房的时候,一片漆黑。
房间冷清的似乎从没有人居住。
我吃了药,泡了热水澡。
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一整天周行知没有给我一个电话,甚至一条信息都没有。
我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周行知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
他还穿昨天的礼服,不过衣衫不整,头发也乱了。
他撇了我一眼,就往沙发躺去。
“给我倒杯水来。”
我叹了口气,端着水放在茶几上。
我看着他没说话,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
“昨天事出突然,没有跟你一起处理,大家没有说什么吧?”
我没有说话。
他以为我还在生气,眸色微沉。
“你什么表情,脸上白的像鬼一样,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我摸摸了脸苦笑,今天忘记化妆了。
“昨天我也不知道宋染会出现,我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她出了很严重的事,我们的事,缓缓再说吧。”
他的脸上有再次见到初恋的欣喜,有庆幸。
唯独没有对我的愧疚。
我不甘心的追问,“缓缓,是什么时候?”
他顿时变了脸色。
“染染生了很严重的病,快死了。
她最后的日子就是希望好好跟我重新在一起度过,你连这个也要计较吗?”
“以后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你让让她又怎么了?”
周行知提及宋染病情严重时,满眼都是心痛愧疚。
但周行知,你知不知道?
我也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
要是我死了,你也会这么难过吗?
熟悉的疼痛传来,我顿时一阵痉挛。
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死死的握紧拳头。
“要是我也快死了呢?”
我咬着牙哆嗦着说出这句话,希望他能够多看我一眼。
只要他仔细看看,就一定会发现我的不同。
然后他随意的打量了我。
“你这不是活的好好地吗?”
“你连这种问题都可以胡诌,江初月,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种人啊。”
“小肚鸡肠,装模作样。
我当初就是看错你了。”
胃里翻汤倒海,我死死的咬着咬唇。
却感觉身体的疼痛不及心疼的万分之一。
周行知去了卧室收拾了衣物。
摔门而去之前只丢下一句话。
“我最近要去照顾染染,不回来了。
你自己在家好好反省反省。”
2门一关,我再也忍不住放肆咳了出来。
五脏六腑似乎都要随着咳嗽移位了一般。
心脏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咬蚀,密密麻麻的让人痛不欲生。
我用力的呼吸,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
眼泪早已浸湿了眼眶。
我还不敢相信相爱了八年的男友为了初恋弃我而去。
明明是我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还坚定的陪在他身边。
明明是我八年如一日的体贴照顾着他。
为什么,到头来,我成了多余的那个?
周行知,你说你看错了我,那为什么你开始不说呢?
我也快死了。
你天天跟我在一起,却连我身体不舒服都看不出来。
或者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将我放在心上吧。
半个月前。
由于身体很不舒服,我拖了很久才去医院。
听到医生说结果的时候,我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我害怕极了,心脏在一瞬间仿佛骤停了。
我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让尽快入院治疗,我为了婚礼一直在拖延。
随着每天的疼痛加剧,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但是我怕周行知担心,一直强撑着想等到婚礼之后再告诉他。
没想到,消失了八年的宋染突然回来了。
他也根本不会担心我吧。
他现在全身心都在宋染的身上。
一连一个星期。
周行知的朋友圈都是他们在追忆以前的美好。
他带着一起去往学生时代的游乐园,一向不爱拍照的周行知在摩天轮上面对镜头笑的满脸温柔。
他们一起看日出,追落日。
牵手漫步在校园的梧桐树下,赤脚追逐在洒满落日的海滩上。
宋染镜头里的周行知仿佛与我认识的截然不同。
他也从未陪我去过游乐园,他觉得幼稚。
看日出日落就更别说了,他觉得矫情。
他总是用不懂事的口吻教训我,“一天天没事少看一些没营养的电视剧,有这点时间好好工作不行吗?”
我总以为他全心全意都在事业上,所以此后我再也不提这些事情了。
原来他也是有这么一面的,只可惜不是对我。
慢慢的,我从开始的难受苦闷心痛难耐到现在的麻木平静。
每天甚至还会给他们点赞,羡慕他们的感情。
每当这时候,周行知就会发消息痛骂我。
你能不能大度点,染染已经很痛苦了,你为什么不能成全她呢?
江初月,我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每每我都苦笑置之,也不回。
3这天,我照常去医院。
医生看了眼我,严厉道:“现在情况非常危险,你必须马上住院治疗。”
最近疼痛越来越频繁了,我没想到这么快。
我在医生的叹气下出了门。
领完药出来,迎面碰上了宋染跟周行知。
周行知小心翼翼的揽着宋染,怀里的女人甚至面色红润。
反观我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见到我,周行知一愣,随即质问。
“你***我们?”
“我没有。”
他注意到我手里的检查报告以及药,又冷笑一声。
“戏做的挺足啊,居然道具都准备好了。
怎么,你是得了绝症吗?”
“在染染面前装模作样,你什么居心。
你如果真病了就死远点,少在我们面前碍眼。”
我站在原地冷汗直冒。
全身都抖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宋染拉了拉周行知,“行知,你别这样,我看江***是真的不舒服,你还是回去好好照顾她吧。”
周行知轻声哄着她。
“你就是太善良了,她就是喜欢装。
别管她,我们先走。”
周行知牵着宋染从我身边走过。
宋染勾着唇不经意撞向我的肩膀。
本就虚弱的我向后退两步重重摔在地上。
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醒来后,在医生的强烈要求下,我住院了。
在医院的几天,我见到了无数生离死别。
我顿时明白了,在生命面前,任何感情都显得脆弱不堪。
耿耿于怀八年的感情在初恋面前不堪一击。
我一直都知道宋染在周行知的心里是特殊的存在。
我天真的以为时间会战胜一切,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好,会敞开心扉全心全意的跟我在一起。
果然,白月光的***力,总是一击毙命。
每当我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痛到昏厥的时候。
我总感觉见到了周行知。
他满脸后悔,哭着一遍遍让我别走。
醒来后,果然是梦。
果然,梦都是相反的。
4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我回家拿换洗衣物。
出乎意料的,周行知竟然也在家。
“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去哪疯去了?”
“我才几天不在啊,你看看家里脏成什么样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放下钥匙,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回了房间。
周行知气急了,用力拉着我的手。
我直接被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有些意外我这么虚弱,才发张我惨白的脸色。
他有些震惊。
“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很多,你怎么了?
不舒服吗?”
我注意到眼里一闪而过的关心。
却觉得有些讽刺。
他竟然才发现。
我一边打开衣柜,一边回道。
“没事,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他没在追问,站在旁边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实在没什么精神跟他纠缠,既然不说,我就准备走了。
“初月。”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转身坐在沙发上等他开口。
他踌躇了半天,说出了那让我晴天霹雳的决定。
“半个月后我们的婚礼我要换成我跟染染的,这时她最后的遗愿,我必须要满足她。”
我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他却避开我的眼神,自顾自的继续说。
“你也不想让她带着遗憾走吧,反正是假的,我们以后再补办婚礼就行。”
这一刻。
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碎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他甚至都不是跟我商量,只是口头通知我。
周行知,你到底将我当成什么了。
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你为何要对我这般残忍,为什么?
我指甲用力嵌入沙发攥得生疼,喉咙处涌上一股血腥味。
我平尽全力压下。
颤抖着声音开口。
“周行知,你爱过我吗?”
他愣了片刻,似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
“你别胡思乱想了,等事情过去,我们还是会永远在一起的,这一点不会变的。”
“你爱我吗?”
我不死心,就是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一个我支撑我走过八年的答案。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只是享受我眼里只有你的那种虚荣感,你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我的照顾,却从头到尾没有真正把我放在心里,周行知,你对我何其残忍啊。”
周行知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铁青。
我知道,我说到了他的痛处。
“够了,别胡闹了。
你能不能懂点事,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副模样,每天要死不活,是我要你八年围着我转的吗?
还不是你自己当初喜欢我,死乞白赖的追着我跑,要不然我会看的***?”
“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们就分手算了。”
他恶狠狠的说出的话像一把尖刀,一刀一刀深深刺痛我的心。
这八年终究是错付了。
我又何必执迷不悟的想着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
我心如死灰。
“好,那我们分手吧。”
周行知瞪大眼睛,没想到我真的同意了。
“好,你可别后悔。”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随即愤怒的摔门而去。
5我再也坚持不住倒在沙发上。
喉咙的血腥味蔓延到口腔。
没忍住咳了出来,顿时鲜血肆意。
好像心里的那股闷气逐渐消散,突然就释怀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我没有再回医院,而是订了一张一个星期后的车票。
去往距离京市一千多公里的边陲小镇。
那里有我唯一的朋友。
“萱萱,我一个星期后就去找你哦,你要来接我啊。”
“我不结婚了,我要去投奔你,你不要嫌弃我啊。”
萱萱有些诧异,却什么也没问。
“来吧来吧,我一直等着你呢,我们还像之前一样一直待在一起。”
我跟萱萱是一起长大的孤儿。
从小到大她都护着我,大学毕业后她毅然决然去往山区支教。
她说京市都是虚伪的人,她不喜欢。
原来都是真的啊。
我也不喜欢了。
很快,就到了我们原定的婚礼日期。
我偷偷地来到婚礼现场。
装饰辉煌的酒店里,上千朵玫瑰点缀成的婚礼现场。
微黄的灯光下,浪漫而又温馨。
周行知单膝跪在地上,满脸温柔的看向一脸娇柔的宋染。
鲜花,钻戒,单膝下跪。
这一幕曾在我梦中上演了成千上万次。
可真正发生时,站在他面前的人,却不是我。
“染染,我来娶你了,嫁给我好吗?”
宋染满脸娇羞捂着唇,点点头。
周行知兴奋的将戒指带在她的手上。
吻上了鲜艳的红唇。
台下的宾客掌声雷动,给予了这对新人最大的祝福。
我也***笑看着周行知。
这一眼,也许就是最后一眼了。
熟悉的异物从喉咙传来,我闷声咳嗽两声。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回头看了眼发自内心笑的洋溢的周行知。
随后转身离去。
再无任何眷恋。
我想起无意中从医生那得知的消息。
宋染根本就没有得什么绝症,她就是骗周行知的。
到那时,周行知,你可会后悔。
我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两套衣服,一些止痛药。
其余的全是萱萱爱吃的零食。
我们很多年没见,她肯定会很开心的吧。
我关掉窃听,上了飞机。
由于路途遥远,我下了飞机又转火车,大巴。
整整三天三夜都在路上。
本就虚弱的身体显得更加羸弱了。
让见到我的萱萱根本不敢认。
我脸上毫无血色,只能勉强靠在她的身上。
她瞬间眼眶湿润,捂着唇哭的哽咽。
“没事儿的,别担心,我没事。”
她一句话都不说,牵着我来到住的地方。
6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了。
起来时头昏目眩,紧紧扶着床才没有摔倒。
打开门,外面全是田地,现在正绿油油的。
四面都是崇山峻岭。
我用力呼吸了一口空气,新鲜的泥土气,花香涌入。
仿若五脏六腑都被打开了。
我很久没有身体这么轻盈了。
自从生病后,每天都像本着千斤重的石头。
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过来吃饭!”
萱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迈着小碎步跑向她。
一如多年前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
“萱萱,你看到箱子没,里面都是我给你带的你最喜欢吃的。”
萱萱的手一顿,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我愣了愣,冲着她撒娇。
“我才刚来,你就要赶我走,你不是说了想我要我多住些日子嘛。”
“我不管啊,我不回去了,以后一直跟你在一起。”
“一辈子。”
她被我坚定的眼神怔住,眼眶微红。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我轻轻抱住她,像小时候她哄我那般拍拍她的背,“不要怕,我会好好的。
我还要一直赖着你呢。”
我每天都跟着萱萱一起上课。
她在讲台上讲着,我就坐在教室后面陪着。
这个学校交通不便,整个学校一共才三十几个学生。
除了萱萱还有另外一个男老师。
我自告奋勇,可以将小朋友画画。
萱萱担心我的身体。
我抱着她的胳膊,她就没办法同意了。
我在小山村过得越来越恣意。
却不知道在一千多公里外的京市,周行知找我找的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