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走马灯在眼前播放,我喝了不少,脑子有些昏涨。
浑浑噩噩打车回家,一出电梯便看见颓废地坐在地上的路见明。
在晚宴上时,我就很想好好瞧瞧他。
那远远一眼,我就意识到如今的他高不可攀,早就不是那个怯生生拉住我的手叫姐姐的男孩。
可如今见到他褪去光鲜亮丽的领带西装,将衬衫扣子解开,露出因酒精而变红的脖子。
红着眼问我:「姐姐,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他在我面前,好像还是那只快要碎了的小狗。
我开门,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带到沙发,给他倒了杯牛奶。
他一把将我拉到怀里,牛奶洒了一地,我惊呼出声,却被他用嘴堵住。
可就一瞬他便放开,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哽咽着声音一遍遍问:「姐姐,你还要不要我。」
这让我想起从前吵架时,我说我不想要你了。
他就会把我压在沙发上不停亲吻,直到我整个人软下来,再也没有将他推出门外的力气。
我想的有些远,一瞬间竟有将他扑倒在沙发上回吻上去的荒唐想法。
但我最后还是硬着良心推开他,「你知道的,我已经结婚了。」
「结了婚不能离吗?程延是什么好东西吗?五年了,难道你还没有看清他不爱他了吗?
「从前他能给你的,我现在也能给你,甚至能给的更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我真的差点就心动了。
但最后理智战胜了邪恶,我冷着脸说:「能说这么多话看来是酒醒了?路总,醒了就赶紧走吧,等下我老公就回来了,我就不到门口送你了。」
「哦对了,」我指指他脚下的拖鞋:「把我老公的鞋放鞋柜里啊,别等下以为我带什么野男人回来了。」
他摔门的声音很大。
看来还是变了,以前他可不敢,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会在我面前隐藏。
我一晚上没睡着,又想起不体面的分手。
那天亲完我们就确定了关系,他并没有搬走。
后面也留在本市的大学,几乎日日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跑回来。
但他好像以为自己是我背着程延养的小三,我一接程延的电话他就自觉走开。
我没解释,一种背德感驱使我忍不住逗他。
有时出去,我还特意告诉他程延也在。
他就会眨巴着眼睛问我还回不回来。
等我一回来他就跟癞皮狗似的黏在我身上。
那时候年纪轻,这个游戏我玩得乐此不疲,却忽视了他的感受。
直到一天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摸到旁边没有人。
我光脚走出去,看见他在阳台抽烟。
夜色中只见他宽厚的背影,还有手中微亮的火光。
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
而那天傍晚,我刚开玩笑说要同程延出去吃饭,晚上可能不回来。
我知道我玩脱了,他只是不问不说,可心里不可能不在意。
我回去睡下,他蹑手蹑脚到浴室洗漱,回来又把我搂进怀中。
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就只有我不可以吗?」
我真的心疼坏了,忍不住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
第二天,我爸将我叫了回去。
这几年我爸不停想扩充商业版图,忘了公司本来的体量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这么多资金流动。
我爸不再意气风发,他好像老了好几岁,用几乎是求我的语气说:「小惟,爸只能靠你了。」
我才不到二十四岁,能怎么帮他。
他说程延有办法。
程延家中是做实业的,资金雄厚。
我当着我爸的面打给程延,程延说不是问题,但能不能和他结婚。
他说家里天天骂他在外莺莺燕燕,定不下心来就不能接管家中事业。
我爸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挂断电话,和他坦白说我有男朋友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养了个穷小子?他能给你什么?
「他就是图你的钱,你应该不知道他在学校申请了公派留学吧,踩着你这个台阶出了大山,难道还会甘心留在你身边吗?
「小惟,爸爸只有你了,从小你要什么爸爸就给什么,爸爸就这一个请求。」
我妥协了。
我不忍心看着我爸崩溃。
我爸说得不对,路见明对我,一定是有感情的。
但我确实忽略了一些事实。
按这样下去我们家会一无所有,路见明可能会放弃深造机会。
我和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做一对平凡的恋人。
说实话,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这并不是我能接受的。
更何况我害怕,害怕最后两人分开,我钱和人都保不住。
人都是自私的,我再喜欢路见明,也胜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