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左一目点头称是。
见师父已从那神婆身上搜出一黑一红两本书及几件残破法器,最后一道真火落在她身上,将其化为灰烬。
此举也算是帮她安葬,以免暴尸荒野。
这些法器皆为一二禁低级法器,与殷云子毁掉的九禁上品法器尸阴幡相差甚远。
这次除妖的买卖算是亏了。
殷云子抬手,除去两本书上遗留的暗手,随意丢给左一目:“此事已了,走。”
“是,师父!”
左一目将两本书及那些破烂法器,与自己身上的宝物一并装入箓阴袋中,紧随着师父离开了张家宅院。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便疯癫地跑进院子。
此女子身着青纱素衣,头顶梳着发髻,仅插着一支白玉簪子。虽未施粉黛,美貌却已尽显。
“我的儿,我的儿啊!”她扑倒在早已空无一物的院子里,低声啜泣,“好狠的恶道,竟让我儿尸骨无存,我定要让你们为我儿陪葬。”
女子抬起头,泪水挂满整张鹅蛋脸,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眼神中充满仇恨。
“不,我不仅要让他们为我儿陪葬,还要让这整个九青城为我儿陪葬!哈哈哈哈!”
她乃张家大小姐,而那张家二公子正是她的亲生子。
癫狂的笑声,引来了张氏夫妻。
见到疯癫的女儿,张夫人面露心疼之色,然而心中却如释重负,轻松不少。
张员外表情依旧,看向自家女儿的眼神充满厌恶,冷哼道:“哼,那孽障死得正好。”
随即又道:“有时我真恨不得你也随他一同死了!你说我张家怎就摊上你这么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儿。”
“老爷,女儿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哼!若是真被迫,岂有颜面存活于世。她当时就应自尽,以证清白,而非将那妖孽暗中生下。”
——
“阵法破了!”城主府内的镇守院,一名青须儒士放下手中毛笔,低声一语。
此人名张星武,乃九青城的镇守,亦是城中唯一的紫府修士。
他为儒教弟子,虽非玄门正宗,但走的也是正途,远非那些旁门散修所能比拟。
“看来确有旁门左道,不听劝诫。”思索良久,他离开了城主府。
九青城临近北庆国,甚至可说是其外部下位势力,规章制度与之相似,皆由凡人和宗门双重管制。
凡人由皇都派来的城主管理,自理税收和民生,甚至无需向北庆国纳税。除管辖范围小外,可谓是小型国度。
而宗门则派遣弟子至此担任镇守,又因地处偏远,所以九青城并非一宗一门之地,而是采用轮流制。
弟子领取任务,或被指定派发。当然,由于资源评级基本为指定派发。
张星武乃天权书院内门弟子,因得罪一长老,遭故意指派至此,至今已十五年。
悦来客栈。
殷云子进屋后便紧闭房门,闭目调息。
法器被毁心神受创,加之法力耗尽殷云子伤势不轻。
左一目则小心翼翼退出房门,在外看守,为师父***把关。
闲暇时,他取出那两本咒法书籍翻阅。
红色那本较黑色那本厚了许多,近百页的篇幅,记载的咒术却寥寥无几,仅有三个。
依次为血虫咒、血蛊咒、血神咒,三者递进相承,又相互辅佐,联系紧密。
血虫咒并无杀伤力,主要作用在于跟踪、标记、潜伏、沾染气息,为后续两大咒术的远程施展创造条件。
此咒法虽简单,却也甚是古怪。
即便血虫潜入体内后被驱逐,或是仅是接近、触碰被血虫寄生之人,都会在短时间内沾染血神的气息,为接下来的两条咒法铺路。
而血蛊咒是血虫咒的延伸,既可用自身气血将血虫化为血蛊单独施展,也可令血虫潜入人的身体,吸取血液,自动蜕变为血蛊。
二者,一者施法迅速,一者施法隐蔽,但速度极慢。
最后的血神咒则是核心大咒,通过念动咒语、起舞祭祀,引来冥冥之中的血神注视,降下灾厄,令沾染血虫气息的敌人皆亡。
不过,也只是夸大其词,血神咒的威力大小与起舞祭祀者的修为相关。若仅是纳气修士,即便跳得再好,也无法诅咒死妖王,甚至反噬,殒命当场!
“威力极大,只是弊端也大,而且施法前摇过长。祈祷之舞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相当于间接硬控自己数十秒甚至更长时间。”
至于另一本,乃是残本,仅有一咒。
此咒创立之目的,便是对付妖魔与食人蛮族,以求死后保留尸体或与敌同归于尽。
左一目兴味索然,将书收起。
此时,客栈之外,一位一脸正气、儒雅的中年男子,手扶胡须,笑着走了进来。
“多谢道友为我九青城消弭祸患,在下张星武在此谢过。”
来人正是张星武,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打断殷云子收功,导致他前功尽弃,想要恢复,还需要更长时间。
殷云子沉了沉脸,只是微微皱眉,便起身撂下衣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出房门,他就将徒弟护在身后,简单一礼道:“可是九青城镇守?”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张星武一笑,拱手回应,并未摆出前辈高人姿态。
虽说按正统修士来算,他们之间只差了一个层次,但是若按旁门散修来算,却是三道天堑。
实力自然也是天差地别,他理应无需对殷云子这般客气。
所谓事反常态必有缘由!
张星武叹息一声,面容多了几分忧愁之色:“唉!道友,你虽除去九青城一大隐患,却惹上了天大的麻烦!我之前已留字提醒,不想你还是……”
“此事稍后再议。”殷云子出声打断,问道:“张府阵法可是道友所设?”
他既自降身份,殷云子便也不再客气,以同辈相称。
张星武闻听称呼,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初,应道:“正是。”
“果然如此。”
殷云子点头心中暗语,疑惑尽解。
他先前观察过那阵法,所用乃是儒道篆书金文。至此,他可以确定,这九青城镇守是有意放纵妖邪作恶!
这时,只听张星武继续说道:“那张家二公子,实为张家大小姐私生。张氏夫妻碍于她尚未出阁,便将孙子认作儿子。至于那孩子生父,乃是白鹤大泽的黑狐王,此妖乃结丹妖王,神通广大!”
“有此背景,我也不敢轻易出手,只能设此阵法,一是管束于他,二是劝告如道友这般能看透阵法之人,莫要惹祸上身!”
“不想竟有你这等……唉,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一阵冠冕堂皇,将表面功夫做足,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像是自己委曲求全,一心为了九青城百姓。
实则全是为了自己,他乃宗门弟子,妖王再厉害,不知其背景身份有无后台。妖王岂敢轻易得罪!
说完他从一口掏出一瓶丹药,递到殷云子面前:“我见道友伤势严重,这丹药虽无法根治,但也可助你恢复些许。拿上药快快走吧,再晚恐就走不了了。”
殷云子面无表情,接过丹药放入衣袖,道:“多谢!”
言罢,他拉着左一目迅速离开客栈。
一出城,殷云子便将丹药烧成灰尘扔入水沟,连其上的隐藏手段也一同摧毁。
稍微一动法力殷云子旧伤复发,面色灰白的坐在石头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左一目此时心急如焚,脸上全是内疚之色。
“若不是我,师父也不会惹上如此麻烦!”
殷云子冷脸斥责:“跟你并无关系,没你,我照样会做。莫要做小女儿姿态!”
不知为何,左一目总觉得今日师父话特别多,与往常大不相同。
“师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说完他便开始翻找起来,看看手上的宝物,有没有能治疗师父身上伤势的,又或者可以拿来应急的。
一叶花三玄龟甲黑炎狐珠燕尾剪水辰首丹两体断
不能,一个都不能。
妖魔所化宝物就像是在开盲盒,开出什么或许和妖魔本身有关,但大多数也有运气成分。
“我已跟你说过,莫要在人前展示。”
“可你是师父呀。”
“那也不行。”
“你先走,为师随后便至。”
“是吗?我不信。”如今这个关头,他又怎么能抛下师父自己走。
忽然,九青城上,黑云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