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曜不知道试了多久,才终于看到“支付成功”四个大字。
与此同时,林清澄手里的那个战损版手机发出了和它残破的身躯不相符的响亮声音。
“支付宝到账,二、点、二、零、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块二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感受到了嘲讽。
陆景曜咬牙:“你声音开这么大干嘛!”
“不好意思,这是我爷爷的手机,我不知道它会有提示。”
林清澄看着面前这个耳根都红了的少年,试图安慰:“嗯……既然给钱了,那碗不用你刷了吧。”
谁料陆景曜更生气了,一把夺过抹布,咬牙切齿道:“不、用、了、我、来、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我邻居来敲门。
一开始没想到这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这小孩怎么知道陆大少没钱的?
“所以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手里没钱的?”
林清澄乐得不用刷碗,闻言随口道:“猜的。”
“我不信,你到底怎么知道的?”陆景曜把水甩得啪啪响。
他没想到爸妈这么狠,不光停了他的卡,还把他的余额清了,看来是铁了心让他在这里受罪了。
“鼻主财星莹若隆,你家里不缺钱,但你眉尾上方的左右天仓有些暗淡,眉心聚不住财气,表示钱不是你自己挣的,且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头顶财气近乎于无,目前处于漏财的状态。”
“说什么有的没的,”陆景曜听着头大,大概听出来是看相看出来的,“你才多大,少接触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封建迷信!”
怪不得都说她是小骗子,这骗人的话术很熟练啊。
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不会有人信了吧?
“喂!小孩儿,这样,你给我做饭,等我从这个鬼地方离开给你一大笔钱,怎么样?”陆景曜料定林清澄不会拒绝。
“林清澄。”
“什么?什么青橙?”
“我说,我叫林清澄,”林清澄无语,他怎么这么执着,“还有,不怎么样。”
“为什么?你不信我会给你钱?”陆景曜急了,他拉过跟拍摄像,“你!跟这个小……林清澄说,我能不能给得起!”
跟拍摄像被拽的一趔趄,镜头一晃,对准了林清澄的脸。
弹幕安静一瞬,突然炸开。
***!***!好绝的一张脸!
这个死亡角度还这么好看,这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刚刚那些都是剧本?
妹妹,姐姐最多再等你十年!
所以有这等小可爱,摄像大哥怎么现在才给特写?
林清澄对弹幕的爆发一无所知,“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她随手捞起正在脚边转圈圈的小黑,“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回去了。”
陆景曜一怔,竟然没有说什么,看了眼这在黑夜中更显破败的房子,转头回了村长家。
林清澄回屋后,并没有如她所说的立刻休息。
她拿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纸,开始叠元宝。一边叠,一边跟人说话。
“老头儿,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没得到回应的林清澄也不恼,手底下动作不停,“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这个小孩,但她魂体有缺,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早就应该死了。”
好像触发了什么咒语,刚刚还一片祥和的屋里突然刮起狂风,把林清澄手边的纸吹得到处都是。
林清澄不为所动,继续说:“强行用自己的生气把魂体拘在躯体里,你的死也跟这小孩有关吧。”
“你不是小橙,你到底是谁?”房间里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林清澄终于停下手头的事,抬头看向床边——那里站着一个老人。
若是村里其他人见到这个老人,定能认出来,这正是村长儿媳妇嘴里已经被林清澄克死的张瞎子。
老头……张瞎子看着林清澄,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我啊,孤魂野鬼,做了点好人好事被送来的。”
“小橙被你弄哪去了?”提到小橙,张瞎子肉眼可见的急了。
“三魂六魄丢了一半,她早就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林清澄叹了口气,“你拘着她的残魂这些年,早就有所察觉了吧。不然你也不会抽取自己的生气去养她。”
“她该去的地方……她该去哪里呢。”张瞎子喃喃,“她的家在这啊,她能去哪里呢?”
“她家在不在这里,你心里最清楚。”林清澄冷笑,“这孩子一看就是富贵出身,一生荣华富贵,顺遂无忧的样子,但她却出现在这里,还少了魂魄,你没有什么解释吗?”
张瞎子却好像突然被激怒了:“我是她爷爷,要不是我,她早就死了!”
林清澄简直被气笑了:“要不是你,她根本不用受这么多年的离魂之痛!再过一年,她连投胎都没法去!”
张瞎子微微一愣,随即又开口:“那又怎么样!是她自己说要照顾我的。”
“那你告诉过她你是人贩子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捡回来的!我就是她爷爷!”随着张瞎子的暴怒,屋内鬼气大盛,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清楚东西。
林清澄不慌不忙地点燃了刚刚叠的元宝,开口道:“兹请鬼差,助吾归阴。”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头戴无常帽,手持勾魂索的阴差出现在屋内,张瞎子虽然看不见,但鬼差带来的浓重阴气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他想都没想,转头就跑。
鬼差嘿嘿一笑,勾魂索瞬间离手,拖着张瞎子的脖子将鬼拉了回来。这才转头看向林清澄。
“好久没看到成色这么好的元宝了,你是什么人?”
“你能不能把舌头收回去,”舌头还舔着元宝,就不要转头看着人说话了吧,“怪恶心的。”
没等鬼差说话,林清澄又指着被砸在地上的张瞎子,“他拘了个魂体九年,你们地府勾魂的时候就没发现不对?”
无常鬼正在往怀里揣元宝,闻言大惊:“什么?”说罢也顾不上问林清澄身份了,拽着张瞎子,一闪身就不见了。
林清澄捡起刚刚被吹落在地的纸,走到屋外,在月光下烧了。
“以吾清灵,度汝亡魂。”
林清澄,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