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班主任家里待到志愿填报结束。
等到秒针划过12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我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家。
爸爸看我进了家门,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嘴里哼了一声。
「别以为你考了个状元就了不得了,一天天的疯跑,也不知道帮着家里赚点钱,一个女娃子,以后也是倒贴给别人家的,别以为你学习好就要上了天了,我告诉你,没什么用,像你家豪哥那样的男人,以后才能在社会上混的开…」
我一声不吭的给他泡了杯茶放好。
这样的话我早已习以为常了。
妈妈从厨房出来,悄悄递给我一只碗。
碗里是两个圆圆的荷包蛋,看我许久未接,还往前递了递。
我看着她的脸,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妈,今天志愿就截止填报了」
她擦手的姿势顿了顿。
「是吗?那就不能改了?」
「嗯」
「不能改就不能改了,你快吃,我给你买了身衣服,一会儿你换上去」
我走进房间,床上是我一直想要的连衣裙。
从小到大我的衣服都是堂哥淘汰下来的,宽宽的衣服穿上去像个假小子。
等上了学,我才终于有了自己的衣服——我的校服。
整个家里,只有我对着衣服发愁,而我爸对我假小子一样的穿着非常满意。
似乎我穿的像个男孩在某种程度上慰藉了他想要要个儿子的心。
「照娣,照娣在家吗?」
外面传来伯母的尖锐的声音。
照娣是我的小名,家里原本给我起的名字是招娣。
登记名字的时候,是我妈去的。她在登记人员的询问下嗫嚅的说出招娣两个字。
她的话很轻。
那个女登记员的耳朵也不怎么好使。
最后我的名字就被登记为了「照己」。
这个名字的代价是她被父亲打了一顿。
但木已成舟,名字也没法改了,于是家里就将我的小名叫做照娣。
而我妈和那个女登记员成了我们家无法“传宗接代”最大的罪人。
父亲可以轻易的打骂母亲,在长久的谩骂下,她似乎也觉得她生不出儿子是自己的错。
她也越发的怯弱。
直到我高中学了生物,我兴奋的拿着书给她解释什么是x,什么是y。
她虽然听不懂,但她眼里仍旧闪过一丝希望。
而那件事的最后就是我爸拧着我的耳朵骂了一晚上,甚至第二天闹到了我的学校。
他站在办公楼的空地上大声问候了生物老师。
将那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吓的不敢出办公室。
他中气十足的骂了学校一上午,说他们教的都是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是误人子弟。
他气愤的踹倒了学校的光荣公示板。
而光荣榜上贴着我的照片。
每个班的学生都跑到走廊上看,我躲在教室里不敢出去,甚至想我为什么不长的矮一点,这样好钻到桌子下去。
他发泄了一通第二天拉着我到主任办公室说要让我辍学。
尽管后来班主任说服了他让我继续上学。
但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在学校都饱受着别的同学各式各样的目光,有厌恶的,有看笑话的,有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