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心玥瞬间脸色剧变,眼睛朝我瞪过来:「你什么意思?」
我不慌不忙解释:「怕姐姐你觉得苦,不肯喝,想帮你一把。」
岑心玥哪里会信我的说辞,笃定我是不信任她,立刻哭哭啼啼起来,大喊委屈。
「昨晚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个晚上,天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
「我以为见到唯一的亲人,会得到些许安慰,结果你就是这么怀疑我的?
「枉我还心心念念要把你从这个人间地狱里救出去,我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了。」
她越说越气,抽抽噎噎的,好像连自己都信了这套说辞,万分委屈似的。
我却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等她哭完了才开口:
「避子汤必须在行房后六个时辰内喝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这一点你很清楚吧? 别浪费时间了。」
见我不为所动,岑心玥愤恨地把脸别开:「我早已经喝过了。」
我也不跟她争辩,张嘴喊兰香来对质。
岑心玥突然发了疯,把那碗药狠狠扫向地面,破口大骂:「你凭什么管我?我才是你姐姐,我做什么自有分寸,轮得到你来盯梢吗?」
「是我吩咐兰香不必熬这个药的,以免第一天就打草惊蛇,坏了我们后续的大计。
「再说了,怀孩子哪有这么容易,一次两次不喝有什么打紧的,何必这么较真?」
说完,她站起身来大喊春桃,然后快步走出门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内心如寒冬腊月,冷到了极致。
我早知道她会推诿,不肯喝药,却没想到,她不惜打烂药碗,跟我翻脸,也要躲过这碗药。
不过和顾子渊同房了一个晚上,她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竹影走进来,看见满地的药碗碎片,皱了皱眉:「二小姐,要不要重新再熬一碗?」
我摇摇头:「不必了。」
她想怀顾子渊的孩子,那就让她怀。
反正就算怀上,这一世她也休想把孩子再生下来了。
进门后接连一个月,顾子渊都只在岑心玥的房里过夜。
倒不是他刻意冷落我这个妾氏,而是岑心玥以我年纪小为由,求顾子渊缓两年再与我圆房。
顾子渊听了,也觉得这是应当的,便答应了。
岑心玥见我暂时威胁不到她,又开始扮演起好姐姐:
「纵使你对我再无礼,再不信任,你总是我妹妹。
「只要我在顾家一天,我便会护着你,不让你吃亏。
「待我们报仇成功那天,你依然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到时候,姐姐一定再为你找个好人家。」
可怎么报仇,接下来该做什么,她却说不出来。
只让我耐心等待:「这才刚进门没多久,急什么?待我们摸清了顾家的情况再说。」
岑心玥所谓的摸清顾家情况,便是每天去书房为顾子渊红袖添香,夜里替他炖补品补身。
她每天总是一大早去服侍婆婆秦氏洗漱,端茶倒水,连倒痰盂的活儿也抢过去做。
「身为儿媳,服侍婆婆难道不是应分的吗?」
若不是跟顾震声男女有别,她大概还会给公公倒夜壶。
她如此用心伺候顾家一家子,自然越来越得宠,就连下人也因为可以少干点活儿而对她感激不已。
反观之下,我这个小妾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存在感。
竹影看得心急如焚:「大小姐怎么越来越像顾家的人了?」
上辈子竹影也跟我说过这句话,可那时我全心地相信着岑心玥,还以为她是想取信敌人后再趁机搜集顾震声的把柄,便没有理会。
后来有一天夜里,兰香不小心溺毙在顾府的池塘里。
岑心玥悲痛欲绝,我又让竹影过去伺候。
结果可想而知,没过多久,竹影也离奇地死了。
岑心玥信誓旦旦地说,定然是竹影不谨慎,窥见了顾震声夫妇的什么把柄,才惨遭杀身之祸。
我信了她,从此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我对竹影吩咐:「你去跟兰香交代一声,让她切莫心急,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千万不要得罪我姐姐。」
好在岑心玥为了蒙蔽我,每次与顾子渊同房后,都会让兰香去熬避子汤,然后再将汤药倒进她窗台边的那盆花里。
我每次靠近都能闻见,却只装作不知。
我这个姐姐心狠手辣,只有暂时顺着她,才是上上之策。
竹影走后,我收拾了下心情,去找岑心玥。
今天难得顾子渊出门会书友,她乐得清闲,便让我去陪陪她。
我才刚坐下,连茶都还没上,岑心玥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妹妹,这段时间我仔细观察过了,顾震声夫妇都挺好相处的,顾家上下也都是些良善之人。
「你说当年父亲通敌卖国的事,会不会不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