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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云婼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回门大日子竟然是跟夫君的弟弟一起回的。

五马辇舆招摇过市,一定引起了众人的争相观望,她不用看都知道相府门口一定围了些许人,一睹相府千金和宁远侯爷的排场。

车逐渐挺稳,储砚一直搀扶着她的手臂下了辇舆,隔着几层衣料她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

初瑶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光看背影,二公子跟大公子是有几分像的。”

商云婼颔首,加快了些脚步,想赶紧进府,却没想到,母亲带着哭腔的一声叫喊让她乱了阵脚。

“阿婼,我的阿婼,终于回来了。”

不仅母亲迎了出来,父亲的一声咳也传入了耳里,商云婼徒然紧张了起来,也顾不得礼节了,反手抓住了储砚的手臂,拉着他快走了几步。

可还是差了一步,被母亲在门槛处拥在了怀里。

父亲威严的声音传来:“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快放开阿婼。”

母亲嘴里埋怨着父亲严厉,却也放开了她。

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阿婼,你夫君呢?这位是?”

商云婼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慌忙小声答道:“这位是瑾礼的弟弟储砚。”

相爷浓黑的某毛挑了挑,若有所思地说:“这位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

不中用的庶子吗?

商云婼想起自己曾经亲口说过的混账话,急忙大叫了一声企图制止父亲接下来的话。

“爹!”

她这一声太突然了,院子里瞬间静了静,连树枝上的鸟都吓飞了几只。

相爷扶着心口蹙眉:“你这孩子,嚷什么?才嫁去几日便这般没规矩了。”

商云婼赶紧掺着母亲扶着父亲向里走,撒娇地说:“哎呦,爹娘,我饿了嘛!”

初瑶赶忙叫人帮忙关府门,将街上众人探究的目光全都挡在了门外。

储砚跟在商云婼后面小半步,看着与平日在侯府稳重端庄的大娘子,此时轻松愉悦得仍像未出阁的小女娘一般,不由得挑了挑嘴角。

相国夫人问了一路她在侯府好不好,吃住都习惯不习惯,这种细腻的母爱储砚没体验过,但竟意外地很喜欢听。

不过从小听惯了的商云婼有些不耐烦了,入了席,她打断了母亲的唠叨,又跟父母正式地介绍了一遍储砚,让未来大佬得到应得的尊重。

“爹娘,这位是宁远侯府二公子储砚。”

储砚一直微垂的眼眸动了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郑重地介绍他,好像他是贵宾一般。

相爷见女儿这般隆重介绍,也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好气地质问道:“侯府二公子,那请问你兄长呢?难道他不知道今日回门吗?就如此不把我女儿当回事,不把我相国府当回事?”

储砚长睫轻颤,倏地起身,朝众人鞠了一躬,郑重说道:“我替兄长跟相爷和夫人还有嫂嫂道歉,他今日不管有什么原因来不了都是他的错,我定劝他来府上负荆请罪!”

刚要替夫君狡辩一番地商云婼缓缓闭上了嘴,他这话说完就相当于给储瑾礼的罪定死了,什么狡辩也没用了。

不过也确实,无论什么理由来不了爹爹都会生气的,不如这样直接认错来得坦荡。

相爷果然面色稍缓,语气凉凉地问了句:“你能代表储侯吗?”

储砚:“我代表不了兄长,但我可以代表宁远侯府的态度。”

相爷的脸色终于是阴转晴,执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颔首道:“我也相信宁远侯府不会这么糊涂,任由他胡闹。”

一直替储砚捏把汗的商云婼悄悄舒了口气,觉得储砚还是挺机智的,趁机说道:“瑾礼肯定是营里有事脱不开身,爹爹别生气了。”

相爷饮了一杯重重将空酒杯放下,冷哼了一声:“巡防营也归我管辖,营里忙不忙我还不知道?”

商云婼语塞,拿出了小女儿脾气撒娇道:“爹爹这么凶做什么?”

储砚适时开口缓和气氛:“相爷日理万机,最近定是让赈灾一事闹得心烦意乱。”

商云婼见台阶就下,举起酒杯说:“是,爹辛苦了,那我给爹爹倒满酒吧。”

相爷斜睨了她一眼,宠溺地将杯子递到了她的酒壶下接着,心满意足地喝着宝贝女儿倒的酒。

他对于这个很有眼色会说话的储二公子多看了一眼,随口问道:“储二公子也关心朝堂之事啊?”

储砚言辞看似随意,却十分谨慎:“这也不仅是朝堂之事,更是百姓间的大事。”

相爷颔首:“那你有什么见解?”

储砚:“见解谈不上,不过相爷的烦心事,以工代赈,我倒是有些拙见。”

相爷的筷子顿了顿,终于抬眼正视起面前这位长相美则美矣,但惨白羸弱得有些病态的年轻人,似乎还未束冠。

相爷微眯起眼:“你还知道以工代赈?”

储砚一脸真诚:“听兄长谈起过,晚辈以为相爷以工代赈的举措很值得推行。”

相爷放下了筷子来了兴趣:“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推行这个政策遇到了阻碍吧?”

储砚:“以工代赈的重心是要有豪绅招工,虽然看似是劳务交换,实则跟捐粮捐物没什么区别,所以必定还是会遭到敷衍不配合的问题。”

相爷:“那你认为该如何?”

储砚:“射人先射马。”

相爷:“擒贼先擒王!”

两人相似一笑,相爷主动端起酒杯,储砚恭敬地端起酒杯,杯口略低一些与之相碰。

相爷一饮而尽,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回门不能超过午时,一顿饭吃完就差不多到时辰了。商云婼到底是没等到储瑾礼赶来。

到了府门,趁着储砚先行至马车前的档口,相爷拉着女儿低声嘱咐:“你若是想和离,爹娘都赞同,不必受他的委屈。”

商云婼一怔,嫣然一笑:“爹,会好的,你要相信你女儿的魅力。”

相爷叹了口气,用更低的声音道:“那你若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就让他提防住这个弟弟,储砚非池中之物,也非良善之人!”

爹爹真是好眼力,商云婼抿了抿唇赞叹。

能是池中之物吗?这位可是日后把您取代了的,权倾朝野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大权臣。

商云婼什么也没说,颔首迈步出了府门,刚走到马车前,想着终于把回门给蒙混过关了,却听到一串马蹄声疾驰而来。

猛勒住缰绳的马匹嘶嚎声近在她耳畔,储瑾礼洪亮的声音传遍了半个街道。

“岳父大人,小胥来迟了!”

回应他的却是“怦”地一声巨响,相国府的大门被关得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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