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姜也_第12章

姜也眯了眯眼。
不是被手机的光晃的，而是看清了台阶下面站着人的脸后的下意识反应。
不是哥们，你又来？
姜也为什么出现在这，说来话长。
半年前，听说他准备回国的消息。姜也先生的妈妈梁雨烟女士，自告奋勇要把他的家重新装修一遍，为他接风洗尘。
姜也性子懒，有人抢着干活，那他正好省事。
梁雨烟女士，知名大提琴演奏家，是有自己的设计理念在的。
姜也回国拖着行李箱打开自家大门的那刻。
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也形容不了他当时的心情。
他好好的一个家，灰白色调性冷淡风的一个家，在他妈大刀阔斧的改造下，一个三百平的房子愣是拼多多装修出来了五种风格。
每个空间都割裂的与其他屋子毫无干系。
吸血鬼装修风的客厅，ktv奢华风的卧室，蕾丝边少女风的健身房……
姜也愣了两秒，拎着箱子调头就跑。留下梁女士一人在风中凌乱，呐喊：“儿子，儿子！你是不喜欢吗？你是有心事吗？”
在砸掉重装和再买一套房子的选项里，他选择了先去温淮之家借住。
结果他那个表弟也是个不靠谱的，夜夜笙歌，每晚都喊一堆狐朋狗友来家里开party。
艺术家的灵感都是在深夜才会悄悄露头。客厅里的那个交际花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
恰逢恩师请他回学校指导一下学弟们的毕业展。
索性姜也便就就近申请了一个宿舍。方便又清净。
昏暗的走廊里，两人隔着一大截台阶，一上一下相顾无言。
穆亦先动了，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闪光灯亮起的角度正对着台阶上姜也的脸。
被强光一刺，姜也烦躁的偏了下头，抬手挡在眼前，喝道：“关了！”
“哦。”穆亦调转了手机角度。
这才看清，姜也脚边还放着一个拉杆箱。黑色的箱壁贴满卡通贴纸。刚才没开灯的时候都没注意。
“你怎么在这？”穆亦惊讶的问。
姜也又气又烦。本想着今晚能睡个踏实觉，结果总务处给他拿的钥匙还是错的。
打电话过去，办公室又没人接，估计是下班了。
在走廊小广告上叫了个开锁的，一个小时，催了三遍，每次接电话都说快到了。
姜也不禁想问他，咱俩是同一个时间计量单位吗。
奈何自己等着进门，也不敢把人惹急了，嘲讽的话在嘴边咕噜了一圈最后还得咽回肚子里。
脾气正上头呢，穆亦又撞上来。
姜也皱着眉，双眼皮的褶皱都透着一丝不耐烦，没好气的反问：“你问我？！”
好凶，穆亦心里嘀咕了一句。
拎包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找上门来是要干嘛？
那天的气还没消，过来发脾气？
看起来不像，谁上门寻仇还拎着行李的。
难道是，觉得那天自己的提议可行，同意恋爱了？
穆亦心中希望是后者，但很明显，这种可能性的概率也不大。
姜也说完那句话就不理他了，靠着门继续低头玩手机，走廊里安静的只有他手机里传出来的游戏背景音。
穆亦站在下面不敢上去。
还是先想好该怎么开口吧，对。
那天tຊ整理好的那份协议他没带在身上，但是手提电脑里有备份。
或者姜也愿意的话，现在重新拟一份也是可以的。
程唯之前给自己看照片的时候好像也没提起姜也的工作，只说了刚回国，画画的。
昨天学校论坛上好像说是帮忙过来指导，那就不是学校的老师。
现在是无业状态？
穆亦一点点顺着思路推理。
没工作，又要画画，那应该需要很多钱吧。
这个他有。
对了，许惊蛰提起过男人在外面都是很看重面子的。
那他一会可以主动提出多给他些经济补偿。哦，对了，要委婉点，不伤他自尊。这样可以吧。
穆亦想了很多可能性，腹稿洋洋洒洒想了几千字。
才缓缓迈上台阶，走到姜也面前。
姜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做到如此执着。
他以往在国外也遇见过一两个偏执的。多少有些经验，总结下来冷处理是最好的办法。
头都没抬，只当没看见。
“姜也。”穆亦开口前犹豫了下。
叫姜先生太生疏，那天聚会别人都喊他也哥，穆亦叫不出口。
最后规规矩矩的喊了他的名字。
“你烦不烦啊。”姜也抬头时候，脸色很难看。
板着脸，眼睛一瞪。乌黑的眸底带上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冽，冷声：“别找揍。”
要是知趣的人看见他这个态度也该缩缩脖子离开了。
可穆亦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楼上楼下都有邻居，这里说话不合适。不然咱们进屋谈？”
“你还想进我家？！”姜也彻底火了，视线从手机游戏中移开：“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逗呢。”
穆亦的这种说话方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高材生呢，做事是真严谨。
演戏都知道演全套，先编出来一个病，然后又跟他在这装精神病患者。
当老师挺屈才的，奥斯卡影帝都得留给他一席之地。
穆亦皱了皱眉：“逗？”
以为姜也是在质疑他的态度，严肃的纠正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的意思。那天晚上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姜也气的失语，脸色一沉：“你有病？”
“是的。”穆亦点头，答的认真：“这一点那天晚上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下班折腾到现在，穆亦还没有喝上一口水。爬楼挺累的，他这会有点渴。
提议道：“我觉得我应该先回家放个东西再跟你说。而且很晚了，会吵到邻居。”
姜也被他烦的要死，拔高音调问：“我拦着你回家了？”
“哦，好。”穆亦一手拎包，一手拿着手机。
姜也的手电筒刚好亮着，他便把自己的手机揣回兜里。
拿出钥匙。
指向姜也身后靠着的那扇门，说道：“那你先让开一点，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