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她生气的是徐晏时对谁都是那一副温柔的表情,心中酸涩,昨夜他还凶她了,到头来在他心中她连个普通人都抵不上了。
元姝锦靠在门外头低着,徐晏时感觉到了什么,看了眼门外无人,视线落在那角落的衣角,良久,见她一直不动,身边的刘小娘子又一直在跟他搭着话,心中明了,原是吃醋了。
“去看看夫人,叫她过来用膳。”
小厮见状退出大堂就要往外走,元姝锦竖起手指噤声,摆摆手让他走,小厮恭敬的行了一礼麻溜的离开。
看了眼端坐着的徐晏时,转脸带笑上前走去,娇声道。
“夫君,妾身昨夜实在是累着了,这才起晚了耽误了客人来,这位小娘子是?”
“娘子叫我婷妹妹便好,是我父亲让我来给许郎君送些当地特色佳肴的。”
元姝锦咬牙切齿,眼神带刺,可表面还是一副貌美体贴小娇妻的姿态,好一个一口一个许郎君,当她这夫人不存在吗?
元姝锦给季风使了个眼色,季风识相的端了张椅子在徐晏时旁边摆着,可她还是没动,抿唇微笑眯着眼看他,季风轻咳瞄了他家郎君一眼,又把椅子挪近了些,这次是完全挤着徐晏时坐着的椅子了。
这下元姝锦是彻底满意了,跟着就坐下,紧紧贴着徐晏时,跟宣示***一样。
一身轻薄紫色绫罗裙衫的刘婷婷面色依旧平静,在徐晏时另一旁坐下,神情柔软,娇声道。
“姐姐也吃尝尝,方才许郎君还夸了它呢。”
刘婷婷端起一碟点心到元姝锦面前,看起来温柔体贴,可元姝锦的脸色却并不太好。
她眉头紧蹙,不语,视线落在女子若隐若现的纱裙上,这一声姐姐实在是让她心中不快,都怪他这么惹人眼做甚。
松开拽着男人胳膊的手,偏头看他,眼神森然,他要是这点识人的本事都没有跟那些寻常男子一样那她真的就是瞎了眼了。
“在下是觉得这点心味甜,应是夫人喜爱的,夫人来了不如自己亲口尝尝。”
他拿起一块点心在手里,宽大的手显得点心格外的小,两个人坐的实在是近了些,他开口时,她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眼睫微颤,抬眼对上他那清明的眼眸,心道果然是徐尚书,要不是那平淡如水的眼睛她都要以为他开窍了。
刘婷婷离开后,元姝锦就自觉的抱着椅子坐远了些,见她此举,徐晏时眸色微动,却也没说什么。
叫人收拾了桌上的餐食,屋内半晌无言,徐晏时起身,季风关上房门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黑衣。
“如何?”
“郎君,刘府的账本上确实多了许多未命名的收入。”
男子长身玉立听后神情淡然,好似早已知晓,语气清冷。
“可比对了上面的数额。”
“比上面的要少些,属下猜测此事或许还有其他同伙。”
徐晏时眉目舒朗,冷笑道。
“那些同伙你觉得可见过我们。”
季风抬眼迟疑道。
“郎君是说,那日刘府幺儿的周岁宴。”
不知何时元姝锦坐到了角落的罗汉榻上,双手托腮撑在膝盖上静静望着他们。
主仆二人谈起正事来像是忘记了这屋里多余了一个她一样,她发现了徐晏时另一面,谈起正事的徐晏时浑然天成的给人一种压迫感,平时他整个人都是温和儒雅,给人一种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怒的感觉,但此时的他周身气质清冷,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你们来楚州可是为赈灾银一事?”
元姝锦起身,问出心里的猜测,她阿爹只告诉他徐晏时来了楚州却没有说是什么事,来的路上因为大小琐事她也忘了问他们。
徐晏时身子微僵,季风也朝元姝锦走近了几步,声音里带着惊讶。
“元娘子,你怎知道的?”
他也问出了徐晏时想问的,徐晏时眉眼微皱,表情严肃。
“听到你们来的是楚州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了些猜测,兄长从北疆回来时同我说过,他手下许多来自楚州的兵收到了家乡传来的书信后都哭了,他细问后才知,楚州疫病爆发,死了不少人,其中就有那些老兵的家人,只可惜突厥一日不休战,战场上便一日不能没有他们,他们连回来给家人奔丧都不能。”
说着,元姝锦一时动容,眼眶湿润了起来,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沙哑。
“当今圣上贤明,体恤楚州百姓疾苦,便拨了一笔不菲的赈灾银下来,只是这楚州却还是有一批又一批要么死于疫病要么饿死的难民,若是楚州官员真的用了那赈灾银给百姓修隔离区 ,制药,施膳 ,不至于如此。”
元姝锦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徐晏时在这事事都是为了家国,而她事事都是儿女私情,心底只觉羞愧。
方才一直听着元姝锦那些话的人,心里对她又改观了几分,徐晏时负手走近,视线落在女子那湿润卷翘的睫毛上,再到那娟秀的小脸。
“那你可愿,跟我们一起,帮助楚州的百姓。”
眼前出现白色锦袍的一角,抬眼撞入那人温柔的目里。
“我愿意,只要你们需要,我昨日,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无碍,许如言在江南本就是有妻室的,不会惹人起疑。”
徐晏时察觉到她的自责,温声安慰,只是那半伸出去的手让自己愣了一下,他……是想去抱她?
克制住心底的异样,趁元姝锦没发现之前赶紧撤回。
季风跟着徐晏时假借着看铺子的幌子,去了灾区,此下府内是剩下可元姝锦和那些“小厮”,虽是徐晏时临时购置的府邸,但该有的也都有,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假山上还种着几株芭蕉 ,院墙下还种满了各类花木,只是转眼就要立冬,花倒是没有只剩下几片光秃秃的叶子,若是春天定然很美。
元姝锦心中遗憾,只是可惜,她们只是在这暂住,总是要走的,这梦,也是要醒的。
她终是妥协了,现在她只会好好的助他们办好他们的事,待此事了结,她会找徐晏时问清楚,心意她早已表明,虽起初她对他确实是带着目的主动,只是她现在早已发觉自己动心 ,若他对她还是无意,她也不会再纠缠着他。
徐晏时对百姓而言是一个好官,对君王而言是一个好臣子,就连对文官异议颇深的元不闻都对他是赞叹有加,对女子而言他也是极好的郎君,这样好的一个人,她不该自私贪婪的拖他入这肮脏的权势旋涡之中。
“这一世,便是她元阿福以命相博,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利用她身边任何一个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