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的腊月天冻得人手指僵硬难以屈伸,阴冷潮湿的土坯房里,头脑昏涨的沈雯乐睁开了双眼,对上的是原始风木头房顶。
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穿透衣裳渗入肌肤刺进骨头里,冻得沈以沫四肢僵硬。
一扭头,发现隔壁床上直挺挺躺着个男人。
我嘞个豆,这是一觉起猛,出现幻觉了!?
抛开这糟糕的环境不提,一个二十二年的母胎单身,身边怎么会出现男人!男人!!!
短短的三秒钟时间,沈以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下一秒,床上的男人睁开了双眼,扭头,冷冷看着她,那是怎样一双眼睛!缠绕着死气,漆黑一片的眸子如同枯井里的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动,过分苍白的脸愈发森冷,是能够把人吓惨的程度,可他五官生的实在立体宛如精心捏造出的建模。
长得这么帅,倒也不是特别吓人。
少顷,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一声嗤笑,他合上眼,厌恶地回过头去,“沈以沫,我是残了,可你这样,和我这个残废有什么区别,这样耗着,你和我早晚得死一个,没有孩子也就算了,天底下竟有你这样的当妈的。”
什么意思?一个黄花大闺女被讥讽不会当妈?
沈以沫猛地坐起身,正要逮着男人问个清楚。
“砰!”
摇摇欲坠的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踢开,寒风贯彻进昏暗的小屋里。
“沈以沫,你一个有手有脚的人自己的孩子不看着也就算了,怂恿着孩子到我家连吃带拿还偷东西,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小小年纪手脚不干净还撒谎成性!”
只见一位微胖的妇人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孩子,犹如拎鸡崽子一般,来势汹汹,身后还跟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女孩。
一头雾水的沈以沫看了过去,被拎着的两个孩子大的涨红着脸,小的不停挣扎,但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瘦的跟猴子似的,衣服脏兮兮像小乞丐,衬托下,他们身后的小女孩白白净净形成两个极端。
这一幕,结合环境和姓名,让沈以沫瞬间想起了自己前两天在看的一本年代小说。
——《肥妻逆袭在七零,让军官闪了腰》
简单来说,讲述的就是一位现代社畜穿越到七零年代,成为好吃懒做的肥妻,实行瘦身逆袭,成功洗白,摇身一变成为大美女的年代爽文,金手指随身空间,附带一对龙凤胎。
沈以沫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女主的对照组妯娌和她同名同姓,众所皆知,看到小说人物和自己同名同姓,必定要逐字逐句认真看,以防穿书后抓瞎。
原文里,作为对照组的沈以沫过着如尸体一般的生活。
女主养娃白白胖胖,她养娃瘦成猴。
女主养娃干干净净,她养娃脏成乞丐。
男主在军营一路高升,她丈夫任务负伤双腿残疾瘫痪在家
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境况后,沈以沫想要抱头痛哭。
眼看着沈以沫坐在床上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赵文慧冷哼一声,放手一扔,丢下手里的两个孩子,怒斥道:“偷了东西还不承认,居然诬陷说是小梦给你们的,还有没有廉耻心?你们现在马上当着你们爸妈的面,给小梦道歉!”
小梦就是赵文慧的龙凤胎女儿。
两个孩子就像小牛犊,大的冷冷看着赵文慧,小的气愤道:“不是我拿的,不是我拿的!”
沈以沫看着这俩孩子暗暗心惊,这就是未来一路走到黑,一位贪官,一位奸商,被处以死刑的两兄弟吗?
赵文慧的龙凤胎聪明伶俐,长大后一位从政,一位名校老师,前途无量,反观这兄弟俩,狗看了都摇头。
这个时候,床上的男人开口了:“嫂子,土豆他一向不会说谎,到底怎么回事?”
纪家两兄弟都是军人,但在两个月前,纪淮安在执行排雷任务中发生了意外,一双腿被炸伤紧急送往医院,腿虽然是保住了,可没有了知觉,就这样在医院调养了一段时间,被抬了回来。
小儿子纪清霖小名土豆,人如其名,长得也像土豆似的,可一双清亮的眼睛却很是机灵。
面对纪淮安,赵文慧语气柔和了一些,可怒气难消:“人饿到极点什么事都干得出,何况两个孩子?家里没人给他们做饭,我看他们可怜好心请他们吃饭,可他们吃了饭……”
说到这里,赵文慧转向土豆,上前抓住了他,不顾他的挣扎,夺过他兜里的手绢。
白白的手绢不知道包裹着什么,赵文慧当着沈以沫二人的面展开,一个鸡腿映入眼帘。
换作现代,丢到地上都没人捡,可在这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是一点荤腥都难见,一个鸡腿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人赃并获,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纪淮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闭了闭眼,满心无奈,“嫂子,我代孩子向你说声抱歉,是我没教育好他们。”
赵文慧面露讪讪:“原本也没有什么,可这手绢是我的嫁妆,放在房里就让土豆顺了去,被抓了还不承认,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今天土豆必须和小梦道歉。”
“我没有!我没有,是小梦给我的!”
看着爸爸道歉,土豆满眼通红,挣扎着要去夺赵文慧手里的鸡腿,满眼仇视,最后是被他哥哥拦了下来。
五岁半的孩子,眼神就成熟的可怕。
“弟弟,东西给她,道歉!”
“哥!?”
纪清泽看着弟弟眼里的泪花,知道他没说谎,可形势比人强,他们吃了人的东西,不管真相是怎样的,都得低头,因为他们和小梦不一样,他们没有爸妈护着。
土豆一向最听哥哥的话,憋着气,不再去抢鸡腿,正要低头道歉。
“等等!”
就在他们都等着土豆道歉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以沫下了床,出声制止。
她一出声,大家都看向她,满眼惊奇。
要知道,沈以沫一向事不关己躺在床上如同尸体,孩子们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有妈的孩子活的还不如孤儿,除了吃喝拉撒,她没有任何活动,现在居然知道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