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江夜阑就听书卷扫落在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司渐深低沉愠怒的咆哮,“他算什么东西?若非父皇偏心,这天下岂能轮到他来掌管!”
又是在朝政上意见相左了么?
世人皆知,端王文武双全,任用圣贤,偏生那贪图享乐,酒池肉林的太子顺利登基为帝,仅仅是因长子为褚。
王爷心中不平,江夜阑也跟着揪心。
她缓缓推开门,一只砚台照着她脸就扔来,伴随着一声怒吼,“滚!”
江夜阑条件反射地躲了躲,砚台恰好砸在了脚背上。
司渐深阴翳的视线看清了来人,戾气有所收敛,冷峻的脸依旧铁青,“你来做什么?”
“王爷,熬了鸡汤,趁热喝。”江夜阑低下头注视着手里的食盒,声音放得很轻,忍着脚背的疼痛。
鸡汤?
司渐深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拢着广袖向她走过去,薄唇噙着似有似无的嘲弄。
因昨日断指之事,江夜阑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谁准你怕的?抬起头来!”
命令的口吻自她头顶传来,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心颤。
江夜阑大气不敢出,只感觉周遭的气息凌冽,澄明的眼,眼珠与眼白泾渭分明,望着他,瞳孔里他清贵的容颜仿佛天边的月,一点也不真实。
“乖。”他微凉的指尖捏着她下巴,阴沉化去只余温情,“你喂本王喝汤。”
他总是这样,喜怒无常。
从书房出来时,江夜阑已经将一碗鸡汤全喂进司渐深腹中,天色还未能暗下,一盏八角宫灯在风中摇曳着。
“夜阑姑娘,得空喝杯茶吗?”女子着着绛紫色衣裳,挽着披帛,一手拎着宫灯,一手便是食盒。
看样子也是来给王爷送羹汤的。
江夜阑心头一紧,忙福了福身,“夜阑见过王妃娘娘,娘娘金安。”
花园长亭,夜合花吐露着馥郁芬芳。
黎氏套着玉镯的手擎着茶壶,潺潺地往杯盏里倒着茶水,“近些时日,王爷可还安康?”
身为王妃问着王府的闲人姬妾,说来好笑,黎鸢十天半月见不着司渐深一面。
倒是这夜阑姑娘常伴王爷身侧。
“托王妃娘娘的福,王爷无恙。”江夜阑捧着茶盏,王妃乃大家闺秀,从不与她争风吃醋。
然而,她仍旧对黎鸢保持敬畏之心,毕竟,她不过是无名无分的私宠。
瞧着江夜阑的手,黎鸢目光一凝,“夜阑姑娘,你可知王爷为何独宠你,连我都难得到王爷青睐?”
江夜阑动作微僵,这点,她只当是恩赐,从未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