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的龟奴收了我二两银子,举起鞭子给我毁了容。
鞭痕横亘了大半张脸,鲜血蜿蜒而下,我疼得发颤,指尖掐破了手心。
但我却笑了出来。
再有半个时辰,将军府的人就要来接我了。
我顶着刺目的伤痕,一身又破又馊的粗布衣裳,静静等着我那位高权重的爹来与我相认。
上一世,毫不知情的我,穿着被老鸨安排的轻薄舞裙,乍一碰面便被将军大人扣上不知廉耻的罪名。
但他最终还是把我接了回去。
然后我就从一个地狱坠入了另一个地狱。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样样不如府内娇养着的假千金。
我娘嫌我丢人,不止一次指着我鼻子哭骂,说我当初就算死在外头,也好过回来惹她的宝贝女儿生气。
兄长说我满身脂粉气,行事放荡,连她妹妹谢宣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我和他们流着同样的血,在他们眼里却低贱如草芥。
可谁说低贱就该死?大把的福气还没享,死了我也得重新爬回这人间。
街上传来一阵吵嚷声,有官兵厉喝开道,走在最前面的,是我当少将军的哥哥谢恪。
趁他走近,我一把推开窗户,半边身子往外探。
“若是非逼我接客,我就跳下去!”“今天谁也别想毁我清白!”我扒着窗沿一边哭一边叫喊,丫鬟春桃在后面拼命往回拉。
楼下很快就聚了一堆人。
谢恪皱眉抬头,看清我的相貌后猛地瞪大眼。
“住手!”我被飞身而上的谢恪一把捞回屋里,匆匆赶上来的老鸨吓呆了,喃喃问着发生何事。
我瞧着外面正快步往楼上来的将军一家,立刻跪倒在她面前。
“我委身在此是为了寻找家人。”“这些年的打骂苛责我都认了,活该我进了青楼身子卑贱。”“但我一早便说过,妈妈若是非逼我接客,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谢夫人已经上来了。
正被那假千金谢宣扶着,眼神震惊。
我眯了眯眼,特意偏头,将满是血迹的脸对准她的方向。
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谢夫人瞬间红了眼眶,扑过来一把抱住我。
“我的儿啊!”“为娘总算是找到你了。”“娘?”我哑声唤道。
谢夫人哭得更大声了。
一边哭一边将我的身世道出,说我刚满月便被府里下人拐卖,言语间尽是将我弄丢多年的痛苦和悔恨。
不远处,谢宣绞着帕子的纤纤玉手青筋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