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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年纪太小的原因,小姑娘并不喜欢练功。

哪怕陆缘与老乞丐不时督促,当然,他们催促的原因并非打算培养高手,单纯是因为这小姑娘天生体弱,或者应该说先天不足。

这也是对方之前明明家境不错,还形如豆芽菜的原因。

不过陆缘也清楚,这么大点年纪劝说硬逼是不行的,遂有意控制着一个度。

如今相处快一个月,小姑娘虽然依旧会在自己看去时低头,却也不再排斥与人沟通。

好比此刻,小姑娘瞧着陆缘将调制好的软泥,一点点涂到那人脸木雕上,觉得新奇,便凑到近前小声询问。

“你说这个呀,我是在练习易容术,易容你知道是什么吗?”陆缘随口说道。

“是说涂红妆吗?”

“差不多,区别在于,女儿家涂红妆是为了变美,而易容则是为了改变容貌,从而做到隐藏身份。”

小姑娘点着脑袋,“那妆涂得浓一点是不是就成了易容?”

陆缘手上一顿,哈哈一笑,“没错,你说的对,过度涂红妆便是易容,所以漂亮的姑娘不一定美,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那花妆粉黛下是否还藏着另一张脸。”

小姑娘再次似懂非懂地点头。

陆缘来了兴趣,觉得今天氛围不错,顺势问道:“对了,都这么久了,你都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以后总不能一直‘喂’‘嘿’的叫你吧。”

提到名字,小姑娘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悲意,“我......我没有名字了。”

“这样啊......没事,再取一个就好,你有想法吗?或者说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帮你取。”

“喜欢的东西......”说到这,小姑娘目光下意识看向屋外。

陆缘顺着望去,木门似乎成了天然的取景框。

画面中,落日的霞光为门前那棵桃树披上了橙红霓裳,使得原本娇艳的桃花多了份华贵,微风吹过带起花瓣轻轻摇曳,似在诉说属于春天的秘密。

“你喜欢花!”陆缘略微思索,提议道:“如今正处四月天,乃桃花盛开的日子,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干脆你就叫四月花如何?”

小姑娘闻言白了陆缘一眼,嘀咕一声,“哪有人叫这个名字。”

就连一旁始终闭目修行的老乞丐,也忍不住咳嗽一声。

“是哈,四月花确实不像个名字,做个江湖雅号倒是不错,干脆,你也随陆爷姓,就叫陆花儿,我平日里就叫你花儿妹子。”

听到“花儿”这个称呼,小姑娘表情恍惚了一下,但随即她就怀疑陆缘看过了她的日记,不过很快这个怀疑就被打消,因为那本日记她一直藏在怀里,就算是睡觉时也抱着,别人根本不可能看到。

难道真是巧合?!

“怎么样,你若不反对就这个名字吧?”

陆缘的询问,将小姑娘拉回现实,见对方正等着自己回答,她头一低,赶忙起身离开。

瞧这样子,陆缘就笑了,知晓对方已然答应,只不过是脸皮薄选择了默认。

继续低头练起易容术,身后小姑娘则悄悄拿出日记本,上面已经写了十多页内容。

翻到崭新一页,小女孩拿起炭笔瞅了眼正认真的陆缘,低头开始记录。

万历五年,四月初一。

爹,娘,陆缘今天给我起了个新名字,叫陆花儿,好巧哦......

一夜无话。

次日清早,用过早餐,陆缘便出门前往薛氏医馆。

屋里就剩老乞丐与小女孩两人,或者现在已经叫陆花儿。

没了陆缘,陆花儿似乎大胆许多,她开口问向老乞丐,“陆爷爷,您觉得‘陆花儿’这个名字怎么样?”

老乞丐呵呵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女孩儿闻言低头,搅动起衣角,“不,不知道......”

“花这一字,本就有代表女子美好的意味,我倒是觉得还不错,当然了,你若不喜欢,那咱们就换,不用听那臭小子的。”

“那......那倒也不用,就‘陆花儿’吧,我也觉得还行。”女孩小声开口。

老乞丐脸上笑意更浓。

“陆爷爷,您说,陆缘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感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哦?如何不一样,你说说看。”老乞丐有些好奇。

“就是觉得他好像......好像不是好孩子,可又不像坏人......”陆花儿努力形容着那种朦胧感觉。

这些天随着接触,陆缘总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可不知不觉,他就好像长了一辈,而且他总是会不经意间说一些失礼,或者大逆不道的话,那些话他爹爹曾经教导过很多次在外不可言,可陆缘这里,似乎全然不在乎。

“你倒是敏锐。”老乞丐感叹一句。

“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停顿片刻,似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最终老乞丐目光落在陆花儿脸上,吐出了八个字:

“贵己保真,随性而为!”

说完老乞丐又笑了起来,似乎对自己这八字形容很是满意,“那小子似乎天性如此,活得比我还通透。”

然而这八字形容落入陆花儿耳中,却让她面露古怪,“您是说他比较自私,不受礼法约束?”

老乞丐听后含笑摇头,“对也不对,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相处,他给你的感觉是否符合你刚刚所说。”

陆花儿仅是稍稍一想,便直接摇头,这下更不明白了。

“呵呵,说那小子自私,确实有些言过,但他的确将自身利益看的很重,甚至很多时候做事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再说他不受礼法约束,这句话也不够准确,那小子很多时候会无视规则,但不代表他心中无礼法,只不过他心中有自己的标准,而在这个标准下,他所做之事,往往随性而为。”老乞丐将他对陆缘的了解讲出。

见陆花儿依旧困惑,老乞丐也不意外,因为他刚刚的描述,依旧没脱离“自私”“无视礼法”的范畴。

“那小子其实心中有一个圈,圈内人和圈外人是不同的,这话你听听就好,我说的再详细都不如你自己去看,去感受,不急,日子久了你便会明白。”

......

时间匆匆,又是一个月后。

傍晚,医馆门前。

薛大夫满眼复杂的看着面前孩子,几次张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陆缘恭敬给对方鞠了一躬,起身后露出个灿烂笑容,而后转身离开医馆。

这里的知识他已经学完,信阳这座小城已经停留太久,又到了离开的时候。

下一站去哪呢?

心中规划着路线,刚一进门,陆缘面色就是一沉。

“陆爷!”

几步便跨越十多米,以一种夸张的速度来到老乞丐身边将其扶起。

这会儿老乞丐胸前有一个清晰的鞋印,嘴角更是有血迹溢出,看上去很是萎靡。

被扶起的老乞丐眼角悄悄睁开,确认来人是陆缘后,整个人立马就像是活了过来,揉着胸口“嘶嘶”吸气,之前萎靡的样子瞬间好了大半。

见这反应,陆缘嘴角微抽,他虽一直有心帮老乞丐转变性子,可这是不是变得有些太快了,而且那股抽象味儿是怎么回事。

搭上老乞丐脉搏稍加检查,确定受伤不重后,他才开口询问。

“演技满分,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花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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