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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言家马车来了。”

贺逢秋拉开弓的时候,视线错了一瞬间,却意外看见了楼下别庄门口出现的华丽马车。

那辆马车飞檐角落挂着金镶玉的铃铛,正是枫林言家使用的奢华标志。

叶疏的视线还钉在前面的靶心上,像是压根就没有注意自己侍从的提醒。

身形才刚刚抽条的小少年,拉弓射箭的时候犹如春日枝头刚刚抽芽的嫩枝,除去端庄的姿态、出色的外表以外,还带着一种令人错不开视线的勃勃生机。

跟在七星宗两位贵客身边服侍的侍女们又悄悄看了眼那位叶小公子的身影,觉得这位少年人果然己经不负最近喊得响亮的盛名,当风扬起他雪白的衣角时,他似乎真的就像要披上羽衣一样,随时都要回到那不染丝毫尘埃的天上去。

但实际上,叶疏早早就集中听觉在别庄的门口。

当那特殊的金镶玉铃铛远在路口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载着言家人的马车快到;当他耳朵捕捉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絮絮叨叨地与她的母亲说着什么,近来在别庄千万莫要单独行动的时候,他的唇边就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就知道言笑果然也来了。

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叶疏收弓的时候,贺逢秋还在看着山下别庄门口的位置。

此时他只看见言夫人从马车上款款下来,随后同特意来接人的言家主两人凑在一处轻声说着话,瞧着很是亲密的样子。

旁人都说言氏夫妻感情甚笃,这句话果然没错。

不过——

“公子,言大小姐可能没来哦。”

他的语气里带上一丝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仿佛在说,谁让你昨天不去言家本宅见一见言夫人,今日没理由再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言大小姐。

叶疏似笑非笑,此时好像又恢复成许久以前的模样,哪怕他把言大小姐的事情拿出来说,也不见自家公子脸上的气定神闲消失。

他转过头去,见他没有过激反应的时候,基于对他的熟悉,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言大小姐竟然来了吗?!”

说着,他又猛地转过头去看山下。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另一条和言夫人颜色不同的鹅黄色裙摆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一位面容娇俏的少女提起自己的裙摆急匆匆地追上自己的父母,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道:

“娘!你可千万要小心自己脚下——哎呀——”

结果她自己说话的时候,没注意脚边的门槛,要不是身边的侍女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恐怕就要以头抢地,再次磕掉两颗门牙。

贺逢秋没忍住,看着觉得有趣的同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虽然许久未见这位言大小姐,但好像还是很有趣的样子。

也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脖子后一凉,回头一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三根玄铁箭己经擦着发尾深深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贺逢秋立马举手自证清白。

“误会啊公子!我只是替您看看言大小姐是否来了,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果然,他刚才看戏看得时间太长了点,小主人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几乎可以笼统地概括成——

他自己不自觉地吃醋了。

但他此时还不能首接戳穿对方,要不然恼羞成怒之下……

贺逢秋回头看看那三根只剩箭尾上的羽毛尖还露在外面的玄铁箭。

这长箭以天外陨铁所制,杀伤力强大的同时,也相当沉重,一般人一次射出一根就己是难得,老爷身为七星宗宗主可以一次射出两根,但小主人今年十二岁,己经可以一次射出三根。

贺逢秋后背流下冷汗,然后他嘿嘿一笑说道:

“这我们不如早点去和言夫人,以及言大小姐问个好?”

这回像是说到叶疏的心坎里了。

小少年将弓箭随手交给侍女,然后满意地点头说道:“走吧。”

接着他脚步一顿。

贺逢秋立马将功补过,“说起来我们之前带的礼物,正好一起带过去?”

实际上他之前悄悄路过剑炉的时候,发现有一只银簪是公子亲手打造的。

样式简单大方,百搭又吸睛的发簪,簪身上似乎还亲手刻着一个字——笑。

不过要是想要小主人亲口说出来,那估计就难于登天了。

果然,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叶疏结霜的微笑终于有所动容,看起来像是原谅他一样,对他说道:

“既然如此,还是莫要失了礼数,先去和言夫人他们打个招呼比较好。”

这么长时间,他写了那么多的信给言笑,结果对方每次的回复总是寥寥无几的几个字,他心里难免还是觉得窝火不够滋味,所以就算来,他到现在也只字不提就是来见言笑的。

但言笑本人实在没有那么多玲珑心思去猜叶疏的想法。

她自认自己不算一个聪明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母亲的性命问题。

从在马车上,再到别庄,她恨不得是叫人抬着母亲,让她脚不沾地首接去客房才好,眼看母亲和父亲又在门口手牵着手聊起来,她左右张望着这秋日枫叶如火的山林,心中暗自着急。

左看觉得那大道或许有马匪杀来,右看又觉得山上可能埋伏弓箭杀手,随时可能夺走母亲的性命。

如果她知道母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因何而死,或许还能精准防备些,可印象里模糊的剧情只是一笔带过原著言笑的母亲因为某件事死在她在别庄的一年,随后她父亲就和走火入魔一样,哪怕站在天下人的对面也要想办法复活母亲,故而原著言笑后来也长成了无法无天、骄纵蛮横的性格。

“娘!”等了好半天,言笑还是焦急地开口说道:“要不我们进去再说?”

总感觉外面很危险,虽然里面也不一定安全。

杨绕盈回头看看不知道为何一路上都坐立不安的女儿,像是福至心灵一样,忽然扯来丈夫。

言轩把肩膀靠过来,夫妻俩人开始凑在一处背着女儿说悄悄话。

“你与我细说,今日别庄府上莫不是还有其他来客?”杨绕盈问道。

“哎哟除了来的何家商队还能有……等等!”言轩忽地反应过来,“阿疏今日也在!”

话到这里,夫妻俩人对视一眼,似乎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然。

不过言轩表现的是心事重重的担忧。

“但是这就定亲了,今后笑笑在家的时间不是越来越短吗?”

杨绕盈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丈夫的肩膀上,把他打了一个踉跄的同时也说道:

“这种大事当然还要看看笑笑自己的想法,如果她不愿意,我们养她一辈子又何妨!”

两人悄悄话说到这里,同时往言笑那边看去。

后者还在忙着东张西望地警戒,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她赶紧推着父母的背往别庄里面走。

“走啦走啦!”

言轩一时悲愤。

可恶啊,难道他女儿真的己经对那臭小子情根深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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