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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傅云深起身,放下酒壶,走到案牍前,一本正经地坐下,“我还有公务,今夜歇在书房。”


得。


他说要和公务呆在一起。


苏暮烟很想问,哪来这么多公务?不就是不想和她洞房吗!


尽管被拒绝,苏暮烟却不能就此放弃,“那我就在书房陪你。”


烈女怕郎缠,反之亦是。


哼,她就不信,要个孩子能有多难!


说着,她和衣躺在了硬榻上,闭上眼,一副要睡在这里的样子。


半晌没听见傅云深的动静,他竟然没赶她走,这让她有点意外。


她好奇地悄悄睁开眼,碰巧傅云深也从书案前抬头。


四目相对。


偷看被抓包,苏暮烟窘迫地从一旁抓过被子,盖在身上,“有点冷。”


傅云深的视线内敛锋芒,却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让苏暮烟有种没穿衣服的焦躁。


她将被子遮过脑袋,使自己蒙在黑暗中。


明明前世是能叱咤后宅的当家主母,不知为何在傅云深面前,气势从头到脚都被压制住了。


书房中时不时响起翻书页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会催眠似的,很轻,却莫名让人安心。


夜半。


书房内的烛光依旧明亮,傅云深抬头,见硬榻上的那团东西许久没动。


他放下手中的道德经,起身,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到硬榻边。


“苏暮烟。”


傅云深平静地喊她名字,见被子里没动静,才伸手将被子缓缓掀开,露出她的脑袋。


少女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甜美干净,酣睡时会抿着唇角,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


傅云深眸光微垂,不自觉地屏着呼吸,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妻子。


看见她身边落下一只银色的蝴蝶耳坠。


下一瞬,耳坠便落在他手指间。


*


梦中的苏暮烟并不知发生何事,只隐约觉得呼吸顺畅了。


她正在看两个儿媳吵架,思考着要秉公处理还是拉偏架。


突然间梦醒了,茫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天重生了。


“醒了?”傅云深早已换了身衣裳,从门外走进,“该去给父亲母亲敬茶了。”


苏暮烟也不问他是从哪儿回来的,因为一听要给婆婆敬茶,那久违的被支配感又回来了。


翻身做婆婆很久了,但现在她又成新妇了。


傅云深的母亲是宁国公夫人虞氏,掌管着国公府的管家大权,出身名门,为人强势。


虞氏一直看不上没落伯府出身的苏暮烟,前世苏暮烟出嫁前就觉得这个婆婆难取悦,结果苏妙仪搞了换亲这一出,虞氏厌恶极了苏妙仪,那火力也对准了苏妙仪。


什么理由都可以成为惩戒的借口,苏暮烟也是经常被殃及的池鱼。


见识过虞氏的手腕,这回没换亲,那虞氏的火力肯定落在苏暮烟身上。


而且从前世傅云深的态度来看,指望他缓解婆媳矛盾是不可能的,他从来就没管过苏妙仪一次。


苏暮烟可不敢去迟,她利落地从榻上起身,“快走快走。”


虞氏住的是离前院最近的荣和堂。


还未进院中,几个小丫鬟在廊边的八卦声便传了出来:


“听说了吗,昨夜世子歇在书房了,少夫人新婚之夜就被抛下,她腆着脸跑到书房过夜的。”


“都是承安伯府的姑娘,可二少夫人待遇就全然不同,昨夜福华园一夜叫了三次水呢!”


“世子那边,竟然一次都没有。”


几个小丫鬟乱聊越起劲,哪里能发现身后有人。


苏暮烟暗叹主母院里的丫鬟知道的就是多,扭头瞧瞧傅云深那张沉下的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昨夜可是他自己不主动的啊。


况且,那傅彻将来是武将,体力的确也是不好比。


苏暮烟正想着,身侧响起男人冰冷的声音——


“我竟不知,夫人歇在何处,也要遭你们议论。”


此言一出,丫鬟们吓得面色惨白,当即跪下,“世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连苏暮烟都诧异了,没想到傅云深生气的点,竟是不是因为叫水的次数。


而是,因为她。


傅云深眉头紧锁,并未因丫鬟们的请罪而消气,“罚俸半年,自去领罚。”


丫鬟忙不迭应下,逃也似的跑走。


待踏进荣和堂院内,苏暮烟便注意到了正屋外那抹烟白色的身影。


是苏妙仪,她梳着妇人髻,穿着白色曲裾长裙,红润的面庞透着初经人事的妩媚,高昂着头像是扬眉吐气了一般。


看来,这一次并没有被虞氏为难。


那边,苏妙仪也瞧见了苏暮烟,和傅云深沉着的脸,见两人丝毫没有新婚夫妇的亲昵,悬了一夜的心便放下了。


想到上辈子自己所遭受的冷淡,这回都会落到苏暮烟身上,苏妙仪抑制不住上扬嘴角,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姐姐。”


苏妙仪柔柔喊了一声,率先走向苏暮烟。


前世苏暮烟与苏妙仪是因换亲一事才闹掰,眼下没了换亲这事,自然还是维持表面关系的“好姐妹”。


苏妙仪自然地挽上苏暮烟的手臂,明知故问,“姐姐脸色憔悴,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苏暮烟心中厌恶,面上笑着拂开她的手,而后亲昵地挽上傅云深,“妙仪倒是精神好,只是不知二弟去哪儿了?”


苏暮烟觉得,不论夫妻关系如何,在外头傅云深总不可能甩开她的。


傅云深的确没有抽开手,任由苏暮烟挽着。


“方才敬完茶,夫君便出门了。”苏妙仪留在这,不过是想看看待会苏暮烟被虞氏刁难的惨样。


此时将面前两人的触碰尽收眼底,原本以为傅云深会抽开手,就像前世推开自己那样,却不曾想,傅云深迟迟没有动作,竟就这般任由苏暮烟挽着。


发现这一点,苏妙仪面上的假笑都僵硬了。


但转念想到府中传言,昨夜世子院中都没叫水,两人根本没有圆房!


而现在这样,也定是装的!


哪里像自己,甫一重生,就可以拿捏住傅彻的心了!如此想想,苏妙仪心情便又舒爽了。


反正高门大户都是要验贞洁帕的,苏暮烟的贞洁帕上没有落红,定会被耻笑!


就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而这一次,该轮到苏暮烟了。


什么伯府嫡女,最后还不就是个被耻笑的弃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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