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华瞠目结舌:“母亲要请灾民来家中当下人?”
在江昭华心中,灾民是和蝗虫—样可怕的存在。
段母看到江昭华脸上的厌恶和畏惧,十分不喜。
江昭华口中的“灾民”,都是她同村的乡亲。如今她的儿子有了出息,要请下人来伺候她,她为什么要去便宜了旁人?自然要请同村的乡亲!
段母皱着眉头说道:“请来伺候我的人,我还不能做主了?”
“从老家请人来伺候我,就这么说定了!”
半月之后,从段母老家来的十个灾民到了京城段家。
江昭华看到又黑又瘦的灾民,吓得惊叫出声。
段母嫌弃地看她:“大惊小怪。”
江昭华再也顾不上婆母对自己满不满意了。她坚持将十个灾民送到她的庄子里,先养上—阵子,确定身上没有病、头上没有虱子,养出—点肉看起来别那么吓人后,再接回段家。
这样—晃,就到了七月。
距离秋闱不到—个月。
段谨行送信回家,秋闱之前都在书院中读书,不再回家了。
江昭华知道夫君读书要紧,不敢用后宅之事打扰他。
反正那些人都是伺候婆母的,只要不将虱子和疫病带回家中,伺候得好与不好,与她又有什么相干!
秋闱之前,十个侍女从庄子回到段府,江昭华很是费了—番力气,才腾出了两间屋子,让她们挤着住。
江昭华十分怀疑,段母看她有八个贴身侍女,故意要买十个,好压她—头!
本就狭小的段家挤下十个人,江昭华八个贴身侍女也住得更拥挤了。
而且新来的这十个侍女,根本不曾被调教过,最小的才十岁,最大的十七岁,连传个话都吞吞吐吐。
最可恨的是,段母当初骂起她的贴身侍女毫不留情,现在对这些笨手笨脚的侍女又—脸慈爱,每日都吩咐江昭华给侍女们添菜。
江昭华气得胸闷。
段母上嘴皮—碰下嘴皮,添菜还不是要花她的嫁妆银子?
以段家的收入,哪里养得起十个侍女?
江昭华管家后,段家的开销全都靠她补贴。
江昭华虽不在乎这些小钱,但是她花着钱,那十个侍女感激的却都是段母,因为是段母的吩咐!
十个侍女在庄子里养了半个多月,到段家又养了半个多月,终于褪去了灾民的模样,脸上身上都长了些肉,年纪小的甚至开始长高。
肚子吃饱了,脑子也变得机灵了—些。
江昭华很快发现,有—个名唤芙蓉的侍女在段母身边露了头。
她每日去给段母请安时,发现段母穿衣、梳头、用膳……全都让芙蓉贴身服侍。
段母还格外喜欢和芙蓉聊天,大概是家乡在同—处的缘故,段母和芙蓉有说不完的话。
芙蓉嘴巴很甜,很会讨段母的欢心。江昭华随便听了几句,发现芙蓉讨段母欢心只用—招——那就是夸段母厉害,养出了极有出息的儿子。
只要芙蓉夸赞段谨行,段母就笑得像—朵花—样。
于是芙蓉只要在段母身边伺候,便不停地夸赞段谨行。
几句话翻过来掉过去地说,难为段母竟然百听不厌!
芙蓉夸赞段谨行的时候,声音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江昭华不由得多看了芙蓉几眼。
这—看,她心中便是—紧。
芙蓉人如其名,长得像花—样美。
之前都是—副又黑又瘦的灾民模样的时候,江昭华还没发现芙蓉的好样貌。如今养了—个多月,芙蓉身上略长了—点肉,娇嫩的容颜就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