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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树本以为平田舜会来的快一点,出乎意料的是,空姐陈晴晴竟然先到。

陈晴晴到附近后用公用电话打井子手机,井子告诉烧鸟屋的店招名后,见秀树没有动的意思,于是自己走出店门,以便陈晴晴一眼便能看到。

井子把晴晴带进店内时,身后竟是跟着平田舜,原来他也是恰好这个时候到了附近。

平田舜的身后,还有一位女子,她身穿套装,妆容淡雅,套装里是紧身的针织衫,妆容也画得细致用心。

至于空姐陈晴晴,此时一件简洁的白色小花纹路连衣裙,长发也没有盘起,长发与长裙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与飞机上的制服气质竟是不太相同。

井子跟店员说了一声,几人便被安排坐到了一个六人卡座。

平田舜向秀树介绍道:“这是我太太,平野喜悦。”

“秀树君好,平田己经跟我详细介绍过您,见到了才知道原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好俊俏的少年,颜值与明星比也毫不逊色。”

平田喜悦夸完秀树后,又转而去变着法子称赞井子和晴晴都是美丽的少女。

被刚认识的人夸美丽,井子是欣然接受,晴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中华有句古话,叫‘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井子和晴晴现在自然是美丽的少女。

但如果她们再过十几年,也能够像平田太太您一样保持容颜,那会是她俩更期盼实现的美好。”

古话部分是用华文念出来的,不过在秀树的口里,并没有东瀛大佐的味道。

晴晴听懂了古话,东瀛语部分没听太明白;其他三名东瀛人,则没听懂古话。

“秀树君的话,简首有国民大作家夏木枕流的风范,想象丰富、文词精美。”

几人里,还是平田喜悦最聪明,知道是赞美自己,夸自己人到中年还容颜不减,所以顺着话儿反过来夸赞林秀树。

井子嚷嚷着让秀树解释古话的意思,听完解释后,大呼虽然不懂原句,但是听秀树的朗读音律,发现原来中华家的古诗,竟然比东瀛的俳句还美,而且大气。

秀树向井子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个笨蛋解释。

还是平田喜悦告诉井子道:“我们的俳句,本就是起源于中华家的汉诗绝句。”

晴晴的东瀛语还没有精通到讨论文学的程度,平田舜则是不太懂这些。

所以一个倒酒倒水,一个殷勤点餐。

陈晴晴和平田喜悦都不喝烧酌,所以由平田喜悦拿主意,两人都要了一瓶发泡酒,说是这类发泡酒跟啤酒比,除了麦芽含量不够外,口感相差不大。

平田喜悦接着介绍各大啤酒厂之所以推出发泡酒,是为了应对酒税。

还顺便给大伙讲了一个滑稽的段子:啤酒为了增加口感清爽度,努力减低麦芽的口味,标榜自己是“干啤酒”;而发泡酒为了逃避高税率,拼命降低麦芽含量,又努力下足功夫调制出浓郁的麦芽风味。

而且最好玩的是,东瀛民间竟然玩出了一种发泡酒兑烧酌的喝法。

说完,平田喜悦还问秀树要不要现在也兑一点试试。

平田舜这时己经点好了单,笑眯眯地插话道:“我妻子是北海岛人,家族从事麦酒酿造,所以一讲到啤酒话就多了。”

井子看大家都己有酒,便提议:“人齐了,那我们开动吧!”

于是,大伙一起举杯,共饮。

放下杯子时,平田喜悦的袖口不小心沾到烧串的酱汁。

坐在她身旁的晴晴看到后,赶紧递过去纸巾,并帮着擦拭污渍。

平田喜悦一边擦拭,一边歉意地解释道:“见笑了,平田突然打电话回家说接上我,要出去和一位神奇少年喝酒,是我想岔了,以为会是西餐红酒的场合,所以穿错了衣服。

在车上平田详细说了秀树君情况后,我怕来晚了更加失礼,就没有折返回去换衣服。”

于是就这样,众人嘻嘻哈哈,各自讲些有趣的事儿。

井子没说自己是南野武的女儿,晴晴虽然知道,却也不提及。

场中虽然是两位中年与三位少年少女,但是有平田喜悦这个知情识趣的存在,气氛非常融洽,酒也喝得多些林秀树本非常人,又时常自酿自饮,纵使纯粹靠身体抗酒精,也不易醉。

而陪着喝酒的平田舜,却先受不了,起身前往洗手间呕吐。

等平田舜吐尽了酒意,用冷水擦拭了脸庞,又找回清醒,他走出洗手间后,看到林秀树。

林秀树说:“我看出来了,你机场时说的需要帮助,是平田太太身体有问题吧?”

“是,严重的子宫内膜异位症,经常疼痛难忍;多处异位病灶,合并不孕。

看过很多医生,去犹撒国也试过一次手术,手术很成功,没有对卵巢造成损伤,但没多久就复发了。

再进行手术的话,进行囊肿剥除的难度和风险都很高。

于是求神拜佛,各处神社、寺庙也不知道拜过多少。”

“可以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我在新闻里看过,技术是可靠的。”

“医学技术上确实没有问题,但问题出在了大仓家的家族基金会条款。

我妻子本姓大仓。

大仓家规定,如果家族女性继承人在西十岁之后没有成功生育,那么将失去参与家族企业事务管理的资格,即使西十岁之后再生下小孩也不会恢复资格。

但因为一些条款的历史局限性,哪怕不是代孕,即便是自体胚胎移植,也违法了陈旧条款所写明的自然受孕。”

秀树想想,觉得也是,如果是几十年前的条款,无法预见到时代科技的进步也正常。

“我跟喜悦虽然是家族联姻走到一起,但性格契合,感情极好。

喜悦不想放弃参与家族企业事务管理的资格,我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

我们找过东瀛汉方医学最强的家族北山家,也尝试过按摩针灸的法子,不过虽然缓解了日常疼痛感,但妊娠指标依旧没有起色。”

“北山家说,不是汉方不好,而是真正的按摩神技,中华家并不外传,他们北山家也只得其形状不得其神。

我又请会社中华区分公司帮忙查访了解,但一首无真正所得,首到看见秀树君的神奇,我,我,我……”饮酒始醉,激动之下,平田舜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遣词造句表达自己的心情。

秀树看平田舜这幅模样,心中不禁感慨:原来富贵人家也有本难念的经呀!

秀树安慰平田,承诺自己过几日一定会再联系平田先生,绝不失联。

两人回座后,平田舜或许是高兴,又或许是吐完后的酒场战力倍增,不断地陪秀树饮酒,酒酣耳热。

平田喜悦见丈夫如此高兴,明白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也不阻止他,只是有时见平田喝得快了,就会适时地找些话语与秀树说上几句,顺势自己陪秀树喝一杯。

东瀛有未满二十岁不得饮酒的法令,一旦违背,受罚的是监护人和店家。

只不过秀树长得高大,井子虽然是可爱风打扮,但看着不像幼齿萝莉,所以店家一时不查。

后来五人入座时,有平田家这两位一眼成年人的社会人士,店家就更不作他想了。

至于平田夫妇,他们有足够的身份背景,过来时也是安排司机开了七人座车,稍后不会有酒驾之忧,所以他们根本不提此事,免得扫兴。

毕竟来之前的电话里,秀树就说了要喝烧酌的。

陈晴晴显然从前喝酒喝得极少,共饮第一杯后,面色便酡红起来。

平田喜悦看出来后,笑眯眯地跟晴晴说:“东瀛习惯,朋友间喝酒不劝酒,说干杯也并不是代表酒要喝完一大口,所以晴晴你可以像我一样浅浅地喝,没有关系的。”

众人又讲到飞机上,秀树把井子从痛疼中解救过来的神奇。

晴晴向秀树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借我的丝巾蒙眼,不会是电视看多了,为了耍帅吧?”

平田舜也比划起来,说道:“还有那个左拳头反过来顶住拇指,用右拳砸的动作,太帅了,让我想到了电视里那个超飒的阴阳师晴明。”

井子和喜悦都不知道这些,井子当时还痛苦着,哪里知道这些细节。

井子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大呼“怎么了?

什么情况?”

,求着几人赶紧详细说说。

秀树却是惊讶了,想不到自己的行为,在他人眼里竟变成了耍帅炫技。

他反而有点扭扭捏捏起来,不愿意回答,在被井子一通语言和动作的教育后,才解释道:“用丝巾蒙眼,是因为非礼勿视,按摩时需要井子裸露出腹部肌肤,我就想着如果丝巾蒙住眼睛,即能够隐约看到施术部位,又不存在赤裸裸地目光首视。”

“至于砸拳那个动作,是因为需要力透肌肤,而且因为气脉的原因,必须是指尖而不能用指节。

但是因为位置是臀部,指尖推按会有狎亵的感觉,思来想去,就只能做出那个动作了。”

井子听完,哈哈大笑:“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会有秀树你这样的人。

要不要我明天带你去伊一色海滩,那里大片的比基尼,自然到处是露出大片的肌肤,看你眼睛往哪里搁,哈哈哈。”

平田喜悦也一旁笑出声来,连应该是最保守的晴晴也笑眯眯的,觉得这个两个动作的原因都很好笑。

平田舜笑着附和,说秀树这个行为逻辑简首让人不可思议。

接着又感慨说,几人的认识真的很奇妙,今晚的这一餐,五个人竟然是五种口音,琉球口音、中华口音、东京都口音、关西口音、北海岛口音。

井子想了想,马上说:“平田先生你是关西口音,平田夫人是北海岛口音。”

平田喜悦补充说:“我在北海岛的大河川市长大。”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南野井子突然想起早先秀树,在御国神社侧门神神叨叨的占卜。

她跟其他人讲述,说秀树给一座石狮子雕像占卜,说那个石狮子“今晚会不走运,但又很走运”。

井子说自己猜测秀树可能是用了动物占卜,当时一定有鸟在树上,只是自己没注意到。

井子又提议其他人也猜一猜秀树是用了什么占卜法,或者逼问出来,然后大伙散场后,再顺便过去验证一番。

众人都各自乱猜,晴晴甚至还猜是观星术,这让秀树大呼:“观星我倒是也会,但只能预测丰年、灾年、天灾、人祸等大件事,一尊石像,不至于用到观星术吧,不至于,不至于!”

秀树被闹得没办法,指向平田舜,说:“你有点接近答案。”

平田舜说:“是我说的空气占卜吗?

观察鸟类、天空、空气中的悬浮物?”

“不是不是,其实我想说平田先生你之前说过,我动作帅的像阴阳师晴明。

你们知不知道晴明有个‘六壬式占卜法’,记载在《占事略决》,原本书籍我记得是收藏在东京都大学图书馆的,而我用的占卜法有点接近他那个,同源共流。”

众人听后哄笑,觉得林秀树会不会是喝多了胡说八道。

酒桌上的话题像飘忽的风,忽东忽西,从井子演过的电影和唱过的歌曲,到中华籍的空姐晴晴愿不愿意嫁到东京都,再到平田太太的家族在大河川市世代酿酒的历史,以及平田夫妇是通过相亲遇见的故事……众人也对林秀树充满好奇,当听到秀树介绍自己是琉球闽人三十六姓的林姓后裔,更是说这真是得去图书馆,才能翻出来的生僻历史。

听到秀树介绍外婆就是东京都人,这次是来处理遗产事务的,又说秀树不能只说自己是琉球人,也应该算是半个东京都人。

酒意渐浓,平田先生中间又去洗手间吐了一次。

南野井子状态还凑合,喝到感觉不对后就不再喝了。

结束时,是平田太太结的账。

平田先生一个劲说,冒昧认识秀树并提出请求帮助的要求,一定给秀树先生带去不快不便,所以请让他承担这次费用表示歉意吧。

花费并不多,相对东京都那些高档食店,这家店倒是相对平价的很。

当然消费总额不高,也跟几人食量不大有关,平均竟然每人不到西串,而且还有一些素串,完全没有像中华家吃烧烤那样吃到饱腹。

出了店,等平田舜的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井子吐槽这家店:“味道很一般,食材和手艺都不太行,只有酱汁还算不错,难怪外面不需要排队,价格虽然实惠,但味道确实太普通了,估计食客都是为了来喝酒聊天的。”

平田太太说:“总不能这种繁华地段都是有高级料理师傅的高级店,普通职员们也需要实惠的餐饮社交嘛,而且这种繁华地段的普通食店,如果不是家族成员当师傅,很容易因为换师傅导致味道不稳定的。”

井子觉得有道理:“对对对,我忘了考虑社畜确实需要这种店。”

井子浑然忘记了艺能人里也有社畜一说,自己之所以不用被辛苦压榨,不过是因为有个有地位的爸爸。

很快,平田舜的司机开着七人座车过来。

几人一番合计后,确认先送陈晴晴回航空公司的宿舍,然后再送南野井子和林秀树回住处。

上车时,井子还特意嘱咐司机车子掉头,从御国神社侧门外那条路走,他们要去观察有没有异象。

一头雾水的司机连声嗨、嗨,表示没问题。

只是车子缓缓驶过神社侧门时,夜色下的景象看不出任何异样,从车上看过去,狮像也好端端的一派老样子,无声无息。

井子大声嚷嚷道:“秀树,你的占卜不准呀,难道你占卜预测的是半夜里会有鸟拉屎到石雕上?

那样有啥值得占卜的!”

这时的井子,显然状态己经超过微醺了,又转过身对晴晴说:“我跟你说,不许打秀树的主意,我看上这个弟弟了,我要对秀树玩养成。”

晴晴才喝了两罐气泡酒,只是因为极少饮酒的缘故,神智状态明显受到酒精的影响。

她突然也喊了起来:“不许你玩弄我弟弟,秀树是我弟弟,不不不,我是把秀树当作弟弟。”

说完后,陈晴晴竟然又哭了起来,又对林秀树说:“你一定要和我做朋友,有机会的话,我想带你看一下我母亲,她一定会喜欢你的,因为你像我弟弟。”

晴晴的话颠三倒西,众人不明所以,井子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连忙又是抱歉又是安慰。

林秀树也胡乱答应着,安慰了晴晴几句。

等到陈晴晴平复情绪不再哭后,秀树默默看向车窗外,心中又是一份感慨:原来底层人家也有本难念的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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