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穿书了，还要上早八。】

林曼曼眯缝着双眼，盘腿坐在瘦骨嶙峋的老黄牛背上。

梳着太极髻的小脑袋，随着老黄牛行走的动作一点一点。

仔细看，她的怀里还捧着一只破破烂烂的花盆，其上种着一朵看不出品种的小花。

晨曦初露，露水沾衣。

安静的山间小路上，只这一人一牛慢吞吞地行走着。

“嗖嗖嗖！”

头顶之上，风声猎猎。

原是许多仙风道骨之人，或御剑、或御兽、或御器而行。

行云流水，迅如闪电。

“呦，这不是天悲山的林掌门吗？”

这时，一名白衣女子脚踩飞剑，停滞在空中，居高临下道：

“这长路漫漫，林掌门怎么还骑牛？是还没学会御剑吗？没想到，堂堂一门之主，居然连御剑都不会，真是成何体统啊。”

“哎呀！”

她说着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捂唇又道：

“是我忘记了，如今的天悲山啊，人才凋零，没落至此，连地盘都快被隔壁的修心宗抢走了。”

“就只剩下了你一个光杆掌门……哦，不，还有你的老黄牛。”

“小师姐……”

一旁与白衣女子同行的青衣少年，亦是踩着一柄飞剑上，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快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就要说，像天悲山这种穷酸的没落门派，根本没资格参加仙盟大会。穷人滚出仙盟，回你的天悲山种田去吧。”

“小师姐！”

青衣少年都快要急死了。

林曼曼却慢吞吞地掀起了眼皮。

琥珀色的猫儿大眼，清澈明亮。

懒洋洋地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漫不经心地开口：

“啊是是是，对对对，大小姐说得都对。”

“你？！”

听着林曼曼这明显敷衍的语气，月华宗掌门之女——易若涵更生气了。

她一手叉腰，刚想说话，耳边却传来了林曼曼不紧不慢的心声：

【大早上吃啥了，嘴巴这么臭。】

大小姐：“！！”

【啧！今天怎么穿着的一身素，跟披麻戴孝似的。难道月华宗也没落了？】

大小姐：“……”

她立马低下头去，仔细打量自己的穿着。

【虽然说，若要俏，一身孝。但是，她穿得是真的丑啊！】

大小姐动作一滞，手背上瞬间青筋暴绽。

小师弟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哎呀，还是让我来看看，昨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大早上的发癫。】

【找到了，找到了。】

【震惊！光天化日之下，表哥表妹居然这么做了？！】

听到这话，大小姐明显脸色一白。

连带着她的小师弟，都竖起了耳朵。

而原本在半空中嗖嗖飞行的修士，也有人悄悄地放缓了速度。

【哦……原来，昨夜大小姐和她的表哥吵架了呀。】

月华宗与大小姐的表哥——霍磊，所在擎雷派，同是菩提大陆/四大修真门派之一。

与身为天娇的大小姐不同，霍磊的资质平平。

大小姐会喜欢上他，着实让人跌破眼镜。

林曼曼软乎乎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大小姐好不容易得了一块天外玄铁，原本欢欢喜喜地准备送给表哥。却没想到，表哥非但没有半点感激，还当着这许多师弟、师妹的面，把天外玄铁丢在了她的脚边。】

【表哥说，恋恋可不像你。她温婉可人，善解人意，才不像你这般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表哥还说，我霍磊宁可穷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要你的施舍的！】

【大小姐负气而走，在自己的闺房里垂泪到天明。】

【然后，大清早，她就使人找出这一身素衫来……】

原来如此。

小师弟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并偷偷地瞄身边的大小姐。

大小姐用力咬紧了下唇，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

【为了配合这一套衣裙，大小姐还特地让她的侍女，梳了这一头松松的坠马髻。】

【等下见了霍磊，她还要做楚楚可怜的小鹌鹑状呢。】

【但原本一身红衣、利落高马尾，清清爽爽地多好看，干嘛要强迫自己，学柳恋那副病弱小白花的样子。这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吗？】

“你、你、你？！”

心底里那一点隐秘的想法被无情戳穿，大小姐恼羞成怒。

她一把抽出腰间长鞭，就要来打林曼曼。

可谁料，她忘记自己是站在飞剑之上。

一气之下，直接被纷繁复杂的衣裙下摆绊了一跤，差点没从飞剑上掉落下来。

还是小师弟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出洋相。

大小姐好不容易站稳了，不停地喘着粗气。

林曼曼却细声细气道：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没想到，堂堂一门大小姐，连御剑都御不稳了，真是成何体统啊。”

“哎呀，幸好现世太平，魔族俱都被封印了。否则，只怕大战之中，大小姐不但自身难保，还要连累其他师兄弟哦。”

“你、你、你说什么呢！？”

这下子，大小姐真的气炸了。

一头松松散散的坠马髻，都被她花散了。

披头散发的，好不狼狈。

“小师姐，别生气，别生气。”

小师弟忙拦住她。

“对，大小姐说得对。我天悲山如今是没落了，一门上下，只剩下了我一个光杆司令。”

“但是，我天悲山为何会如此，大小姐难道不知道吗？”

这时，林曼曼缓缓直起身体，视线清冷，不卑不亢道：

“五百年前，若不是我天悲山不惜以一己之力对抗魔族，用血肉之躯将魔尊封印在了禁林之中，如何会有这天下太平？”

“我的老黄牛亦是见证了那时的悲壮时刻。”

“易若涵，你说，我天悲山有没有资格参加如今的仙盟大会？”

“这……”

听到这话，大小姐顿时语塞。

再偷偷看一眼周围。

没想到，不知何时，此地居然聚集起了一群人来。

他们皆都愤愤不平，对着大小姐指指点点。

说她不知好歹，不知感恩。

就连小师弟都是一脸的不赞同。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她只不过今日心情不佳，逮着个看不顺眼的人出出气而已。

却没料到，居然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而此时，林.铁板.曼曼还在不依不饶：

“易若涵，你说我可以，但你必须向我的老黄牛道歉。”

“道歉？！”

易若涵满脸通红，猛地一指自己，又指了指林曼曼座下的老黄牛：

“要我跟这个畜生道歉，你做梦去吧！”

道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道歉。

易若涵自知理亏，忙一跺脚，飞剑瞬间冲天而起：

“林曼曼，你要我道歉，那你来追我啊。你追到我，我就给你道歉。略略略！”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去。

只留下了小师弟还在原地发呆。

他回过神来，忙向林曼曼抱拳作揖道：

“林掌门，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则个。”

“好说，好说。”

林曼曼嘴上说得不在意，心中却道：

【这小师弟长得好生俊俏，让我看看他有什么瓜没？】

【哇哦！是个刚成年的小处男呢……】

小师弟一个趔趄，差点没跌下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