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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未能想明白的心结,此刻陡然清晰。


徐慕棠记起十五岁那年。


梁珩之给她写信说:“我已说服爹娘,下月十五,必来提亲娶你。”


他一句话,犹如巨大的惊喜降临。


于是徐慕棠就这么等啊等,等梁珩之来娶她过门。


可到了日子。


她等来了梁珩之提亲,却是来求娶嫡姐的。


徐慕棠始终没明白梁珩之为何失约。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是梁珩之认错了人。


徐慕棠看着面前的男人,千般心绪登时涌上来。


却见梁珩之却只是细心整理信件,珍惜收起,又冷冷看她,警告道:“日后若无事,你别再踏入书房半步,亦不准碰我的任何东西。”


对她的那句话,梁珩之竟直接视若无睹了!


徐慕棠的心在一瞬沉了下去。


她清晰认知到:晚了。


从梁珩之错认人那一刻起,一切就都晚了。


他认定徐月婉,就不可能再信她。


徐慕棠幼年常替徐月婉做功课,因此字迹难辨,而徐月婉已逝,更无从对峙。


一切,已成定局。


心口后知后觉泛起尖锐的痛意,徐慕棠红着眼眶低下头去:“……侯爷息怒。”


梁珩之冷眼睨她,只吐出一句:“滚吧。”


徐慕棠踉跄离去,彻夜未得安眠。


隔日清早。


徐慕棠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


屋内,老夫人倚在胡榻上,白迎珠正替她捶背捏腿。


徐慕棠跪地请安,老夫人却迟迟未让她起身,只冷冷质问:“徐慕棠,侯爷如今可有去你房中过夜?”


徐慕棠一怔,维持着行礼姿势,淡淡回:“……不曾。”


“没用的玩意儿!”


老夫人立即重重放下杯子,怒骂:“进门三月,居然还没能让自己夫君进屋过一次,真是丢尽了女子的脸!”


“贤惠比不上你姐姐就罢了,我看你连迎珠的体贴都不及半分。”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同意徐家让你进来做续弦!”


一声声斥责。


前世听了无数遍,徐慕棠早已麻木。


她攥紧手听着,头低着不发一言。


直到老夫人骂累了,才让白迎珠拿出一包药粉。


“今夜我会侯爷去你房中一趟,你给他服下此药,先成了这夫妻之实。”


那无比眼熟的药粉被递到徐慕棠面前。


徐慕棠脸色发白。


前世,她拒绝了这药粉,却还是被老夫人下了药。


那夜她痛不欲生,跟梁珩之成了真正的夫妻。


可第二日老夫人却给她送来了避子汤。


——“服侍丈夫是你作为妻子的本分,可如今霖哥儿还小,侯府暂时不必有下一个孩子。”


由此,徐慕棠喝了三年的避子汤,身子受损,再也无法生育。


老夫人便以此为由,让梁珩之纳白迎珠为妾,自后,侯府的三儿两女皆是白迎珠而生。


妾生子,无论再出色也不可能越过霖儿。


老夫人在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一切。


而这一切,徐慕棠直到死前才想清楚。


如今,她盯着那药粉。


既然拒绝不了,避不开,还不如将其握在自己手里。


徐慕棠垂眸,伸手接下药粉:“儿媳遵命。”


当夜。


梁珩之果真来了她房中,神色不喜:“你又要玩什么花样?竟让母亲劝我来你房中。”


面对他的不耐,徐慕棠神色平静。


她迎着梁珩之的目光,将手中的药粉包放在桌上。


“我准备让你服下这药,好补全了你我的洞房夜。”


话音落地,梁珩之脸色陡然骤冷:“不知廉耻!”


徐慕棠神色一顿,定定望着他哑声问。


“不下药,侯爷预备何时与我同房?”


屋内顿时寂静。


梁珩之凤眼轻眯看那药粉,却是忽地开口:“这药是母亲给你的吧?”


徐慕棠心神一怔。


不等她回话,却听梁珩之又说:“既如此,那我便将话说清楚,叫你别再多费功夫!”


“决定娶你那天起,我就没准备碰你。”


“你入侯府唯一的作用,就是照顾好婉儿的孩子!”


梁珩之的话如针,一针一针扎在徐慕棠心口。


此刻,徐慕棠无比清晰认知到,前世若非药物,梁珩之是绝不可能碰她,更知道了他之后每次的粗鲁对待,都是对她的报复。


痛意自心口蔓延至全身百骸。


徐慕棠闭了闭眼,一挥手,竟是当着梁珩之的面将药粉挥洒在地。


她眼眶通红,语气坚定——


“侯爷,你我既无缘夫妻,那便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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