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深越说他的声音越小,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只是他的工作性质不允许他时常离队。
阮沉鱼闭了闭眼,“那电话,”又想到现在电话不是谁家都有的,又换了个说法,“通信,你家老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已经九岁了吧,也应该上学了,写点儿基础字也没问题了,你们多长时间通信一次?”
季辞深:“……”
没有这两个字他甚至都没敢说出口,他看得出阮沉鱼已经在爆发边缘了,直觉告诉他,要是说了一准儿挨喷。
阮沉鱼确实挺无语的,生气也谈不上,这不是她的孩子,气坏了自己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就你们八百年不联系一次,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外家生活得很好,再好能有自己家好?”真不是阮沉鱼小人之心,在别人家生活无论怎么说都是寄人篱下。
“他们亲妈在身边,不至于吧?”季辞深这下脸也黑了。
他前妻真要是疼爱孩子,也不会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再婚。
而且她跟父母也不住在一起。
他又想起两个舅哥家里也有孩子,亲孙子跟外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关键时刻外孙子就得靠边站了。
“你请假吧,结婚报告电报打过去,连带住房申请,随军申请。”
阮沉鱼不想骂人,男人再怎么细心也关注不到这些旁支细节。
“好。”
事关自己的孩子,季辞深不会拒绝。
“我确实不能保证对待你的孩子跟对待自己亲生的一样,我能保证的就是我不会生育了。”
季辞深震惊了。
刚下楼的贺世昌也震惊了,然后对着阮沉鱼一顿咆哮输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来还有五步的台阶,他硬是两步就迈了下来,沉着脸看着季辞深,“淮瑾,你先回去,我跟这丫头谈谈。”
未来的老丈人下逐客令,季辞深就算想替阮沉鱼说两句话也不行,只能起身离开。
“站住。”
阮沉鱼冷脸出声,喊住要离开的季辞深,“你走什么,以后生不生孩子的事儿是我一个人办的了的?”
瞧瞧,这是个大姑娘能说出的话么,贺世昌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在原地叉着腰转圈。
季辞深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站住脚,“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想要孩子,我也不会反对。”既然把人娶了,他就会好好待她。
要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而断了阮沉鱼当母亲的机会,他做不出来。
贺世昌眼睛一亮,“还是淮瑾明事理,你也放心,你的孩子我们也会视为己出。”
阮沉鱼翻了个白眼,“我不愿意生孩子。”
贺世昌噎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你是不是觉着我不敢动你?”
“生个孩子做什么,生了让她吃苦受罪?”阮沉鱼仰着头清冷冷的目光直射贺世昌,“有一个我还不够么?”
贺世昌像是被戳漏的气球,一下瘪了下来,“小鱼儿,我们也不想……”
“十几年都没发现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孩子跟家里人长得都不像难不成都瞎了不成?
是,阮沉鱼就是迁怒了。
“不用多说了,一会儿我们去买火车票,去阳城看望几个孩子。”要是过得不好就直接带走。
她不管仿佛老了五岁的贺世昌,对季辞深安排,“你去买火车票吧,时间长的话我要卧铺票,我现在收拾东西,买好票来家里接我。”
季辞深看了眼贺世昌,想安慰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拿着结婚报告离开。
阮沉鱼安排的事儿不少,他得抓紧时间。
等季辞深走了之后,贺世昌坐在沙发上,面色沉重的看着这个叛逆的小女儿,“丫头,不要个孩子怎么行,季辞深老了有三个儿子养他,他比你大这么多,走在你前边,你怎么办啊闺女。”
那时候他们这些老的也走了,想给她做主都没有办法。
“你们现在也不年轻了,大哥二哥不在身边不也活得好好的,养儿防老的观念从来不是出现在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的。”阮沉鱼冷静的说道。
只要季辞深一直在部队,他不可能止步不前,退休之后国家会负责他们的养老,孩子只不过是繁衍生息的借口罢了。
“我没有传宗接代的任务,所以孩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阮沉鱼也知道自己的观念一时半会贺世昌接受不了,她有些无奈,“他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再多我也顾不过来。”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现在孩子还小,就算养得歪了点儿也能纠正回来,真等到十七八,青春期叛逆天天惹是生非,季辞深又忙,给他们擦屁股的就是她了。
那会儿真是轻不得重不得了。
贺世昌满脸颓然,“是我害了你,要不是留下……”
阮沉鱼看着上了年纪依旧俊美的贺世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老贺,与其操心我,还不如操心操心以后。”
贺世昌当时没懂阮沉鱼的意思,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还颇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