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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黎彤菲便让人催舒景起床,伺候她梳洗打扮。

当睡眼惺忪的舒景,听到佣人说,宿家的人刚打来电话,今天会过来接她,她一瞬间吓得清醒过来。

不管宿家的人来找她做什么,她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穿上昂贵精致的小裙子,以最快的速度搭好发型,挑选着适配的首饰。来不及吃早饭,她像个漂亮娃娃一般,供人随意打扮好。

几个造型师艳羡她的出身,恭维着她的外貌。

“淼淼**皮肤真好,我从没见过这么水灵的眼睛!”

“能讨宿二爷喜欢,自然是上乘姿色呀!”

“这下,整个金港的女人,都要羡慕淼淼**啦!”

“是呀是呀,能嫁给宿二爷,淼淼**真是福泽深厚……”

金尊玉贵的千金大**,什么也不需要做。

甚至没有人会问她一句,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与鞋子。

她有着父母给她请来的最好的造型师。

她不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就因为宿明风说要娶她,贺家的小千金贺舒景,一个小结巴,成了金港单身女人最羡慕嫉妒的对象。

她们想变成她吗?

一定是很笨的人,才会想成为贺舒景。

宿二爷的垂怜是暂时的,小结巴的卑微却是永远的。

她们真正羡慕的,不是贺舒景,而是宿明风的妻子。

别墅一楼的会客厅中。

父亲贺万林与母亲黎彤菲正坐在沙发上等候着。

黎彤菲高兴得不已,“没想到宿二爷能看上我们淼淼,这可真是太好了。”

贺万林态度沉稳许多,“宿老爷子还没发话,倒也说不准。”

黎彤菲拔高了音量,说道:“他都退休养生多少年了,哪里会管这档子事,再说了,以如今宿二爷的手段,他想管也有心无力。”

贺万林并不反驳妻子的话。

宿家现任家主是宿明风,他的能力与手段,金港上流圈子,都有目共睹。

“聿森不是来过电话了吗,他安排了私人飞机,马上就要回来,他最恼你急着把淼淼嫁出去。”

贺万林似乎更担心自己的亲儿子贺聿森阻拦此事。

黎彤菲却是不以为意,“他恼什么,淼淼现在要嫁的可是宿二爷,更何况,是宿二爷要娶淼淼,聿森他能怎么办?”

说起话时,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她挽住丈夫的胳膊,补充道:“总之这是天大的好事,宿二爷是什么人呀,能亏待我们淼淼不成!”

男人看上一个女人,没什么道理。

就算他是有什么怪癖,要娶贺舒景,那又如何?

他可是宿明风。

贺家的女儿,嫁进宿家总不会吃亏。

细弱苍白的小手按在楼梯扶手上,停步片刻。

高跟鞋的蹬在雪白的欧式台阶上的声响,还是吸引了楼下沙发上,父亲贺万林与母亲黎彤菲的目光。

两人相继起身,视线投了过来,转而露出慈祥温和的笑容。

“爸、爸爸……妈妈……”

舒景牵起一抹笑容。

父母望着台阶上盛装打扮的女儿,笑容不断。

像是,在看着一件令他们满意的商品。

舒景仿佛一个娃娃,被人打扮了很久,只是,这个娃娃正饥肠辘辘。

但她未来得及吃点东西,宿家的人就到了。

贺万林与黎彤菲催促着她出门。

她只好按下饥饿,再捱一会儿。

宿明风何等身份,总不至于饿着她吧?

-

贺家的别墅前,停着一辆加长宾利添越。

舒景过来时,恭顺地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替她拉开车门。

她上车时,宿明风正姿态优雅地**在后座。

他到了贺家,也未曾与她父母打招呼。

若是换了旁人,这种行为称得上无礼。

可他是宿明风,一切便都理所应当。

他是宿家的掌权人,不是贺家的女婿。

舒景避免盯着他那张脸看,并拢双腿端正地坐着。

与他保持着良好的距离。

宿明风唤她,“景景。”

像是在打招呼。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对她这个准妻子,还是很尊重。

舒景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搭在膝盖处的手背上。

她纠正他,“淼……淼淼……他们这、这么叫……”

他当即回话,“我不要和他们一样。”

一本正经中,莫名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孩子气。

舒景神色古怪,有些不敢想,这个词会出现在传说中的宿二爷身上。

她还是垂着眼眸,“那您……您请便……”

他是宿明风,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一切他说了算。

他看上去很有风度,应当不是那种会强迫她履行什么夫妻义务的男人。

只要度过最后这段时日,未来会好起来的。

汽车平稳均匀地行驶着。

宿明风忽然问:“你很怕我吗?”

舒景微微怔了怔,似是不愿触怒他。

她看向他,怯弱地摇了摇头。

仿佛对谁都毫无杀伤力。

宿明风只是对她笑了笑,并没有让她坐过去。

这个男人,与她明明也是疏离的。

舒景不懂,他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兴许是觉得她好拿捏。

兴许他与其他人一样,将她当成一个玩偶娃娃。

兴许只是眨眼间的心血来潮,他想找个人结婚了。

不论是哪一种,其实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舒景收回视线,望向车窗外均匀远去的繁华街景。

她猜到了他们即将要去做的事情,一时又紧张起来。

“我们……直、直接……去婚姻登记事……事务所吗……”

宿明风说:“是去登记,不过我们不去事务所。”

她有些不明所以,“啊……”

他一派坦然,语调理所应当,“我让他们都来我家了。”

舒景无法作答,“呃……”

她只能发出一点无措的声音,免得被他责怪自己太冷漠。

宿明风侧头看向她,“证婚人我已经找好了,先签结婚证书,剩下的,我的律师会处理好。”

“噢……”她正略显失神地望着车窗外。

本以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些流程要走,先预约结婚再签名……

现在想来,他是打算直接与她签好结婚证书,有律师在,他们立刻就能成为合法夫妻。以宿家在金港的权力与地位,只要他想,什么繁冗的程序都能省下。

宿明风微微敛眸,带着几分探寻,“景景。”

他总是不知道,她那双晶亮的眼睛里,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舒景听到他唤自己,乖顺地回应着,“嗯。”

他淡淡地说道:“没有闲杂人等在,你可以慢慢念结婚誓词。”

——他想听她念结婚誓词。

这后半句,宿明风没有说出口。

她怔了怔,这才想起,签结婚证书时,律师会让她念誓词。

他们会问她,是不是自愿嫁给他。

这是基本流程之一。

可她是个小结巴,她简单的话语都说不利索。

更遑论,那么一大段结婚誓词……

舒景顿时窘迫得红了脸。

原来他大费周章,只是不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也是,一旦他们结婚,贺舒景的首要身份,不再是贺家的千金,而是宿明风的妻子了。

她不能给宿明风丢脸。

舒景想了想,自己还是应该感谢他这方面的体贴。

“谢、谢谢……”

宿明风轻轻笑了笑,优雅柔和,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不可攀。

贵不可言,远人千里之外,他身上的矜贵气息,时时刻刻提醒着别人,他所拥有的无上权势与地位。

哪怕他正在对人微笑,也总显得极具危险性。

舒景垂眸,保持着自己的自知之明。

宿明风忽而又开口,“至于婚礼,我想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准备。”

“嗯……”她的回应总是很简短。

他问:“你有什么想法?”

舒景低声回着,“你方便……便就好……”

一切宿二爷说了算,不要得罪宿二爷。

她对什么都没有意见。

只要不让她履行什么夫妻义务,他做什么都行。

尽管她已乖顺至此,可宿明风好似还是不满意。

他柔和的脸色起了几分波澜,少有的不耐烦起来。

宿明风沉声唤她,“景景。”

一如既往的语调,竟带着点微妙的威胁意味。

舒景的睫毛颤了颤,迎上他的视线,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瞧见她的正脸,宿明风的语气又渐渐缓和下来,“你忘了吗?是你问我,要不要结婚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是、是的……”

可她并不真的想结婚。

她也不知道他就是宿明风。

她贺舒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怎么关注金港上流圈子。哪里晓得自己会招来这尊大佛?他倒是,说起话来,仿佛她强迫了他似的。

“我是说,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可以随便提。”宿明风轻声说着,“婚礼,还是蜜月,一切都可以依照你的喜好来。”

舒景说:“都、都行……我……我不挑的……”

她一向很听话,他喜欢什么风格的婚礼,就什么风格的婚礼。

宿明风收回视线,蹙眉,“停车。”

话音落下,司机猛地一个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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